内容详情
2025年11月21日
做个霍达书库里的老鼠
□赵改玲
若被问及最偏爱哪位作家,我总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霍达。这位斩获茅盾文学奖的女作家,她的文字就是一座“文学粮仓”。而我甘愿做一只老鼠,“吱吱吱”,幸福地咀嚼着“文学的粮食”。
喜欢霍达,始于她名字里藏着的人生境界。“霍达”二字,谐音“豁达”,能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像《红楼梦》里的贾探春,非常爽利、大气。都说名字是人的第一张名片,霍达的名字,已让我有了想读她书的欲望。
越了解霍达,越觉得霍达让人“霍然开朗”。她的品位也很高雅。霍达在接受《中华读书报》采访时曾坦言,她最钟情的作家是司马迁,最痴迷的书籍便是《史记》。这番话让我瞬间对她刮目相看,更生出“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史记》何其厚重,那些晦涩的文字背后是3000年的历史沧桑,是无数英雄豪杰的悲欢离合,能将这般宏大的历史写得兼具深度与鲜活,唯有司马迁这般天才型“选手”方能做到。而霍达能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独爱《史记》,足见其文字功底与思想格局,也让我更加坚信,她的作品定藏着不输经典的力量。
她在那本《未穿的红嫁衣》书中,通过男主公李言之口,洋洋洒洒写出对《史记》的点评,笔锋颇为雄健,毫无脂粉气,真是有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
霍达的文字,最打动我的是那些扎根生活的平凡人物。在《未穿的红嫁衣》中,何丽珠没有多少文化,却有着劳动者最纯粹的朴实与善良。当他人落难时,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当不公发生时,她勇敢地为弱者发声,即便命运并未给予她“好人好报”的圆满结局。虽然她最后也变成一个庸俗不堪的人,就像《红楼梦》中说的,变成了“死鱼眼珠子”,但我依然被她年轻时生机勃勃的样子震撼,百读不厌。
《魂归何处》里的李金镯亦是如此。“大镯子”年轻时就像我们身边的邻家少女,活泼泼的,带着灵气儿,带着烟火气,藏着柔软心,那些看似平凡的举动,折射出人性最动人的光辉。霍达用文字为这些平凡女子立传,让我明白,真正的伟大,从来都藏在日复一日的善良与坚守中。
而被爱人何丽珠称为“书库里的老鼠”的李言,更是让我看到了读书人的纯粹与执着。在《未穿的红嫁衣》中,霍达将这位痴迷书籍的史学方面的学者刻画得入木三分。他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年轻时,作为一名图书馆管理员,他将图书当成宝贝,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从不随波逐流,上班看书,下班看书,对书籍痴迷的样子格外动人。何丽珠说他:“阿言,你像书库里的老鼠。”李言对这个比喻非常乐意接受。因为他就是如同一只守着粮仓的老鼠,贪婪地汲取着知识的养分。我反复品读这些章节,总忍不住被李言对书籍的热爱所感染。霍达笔下的“书痴”,与《穆斯林的葬礼》中那些为玉痴迷的匠人一样,都印证着“人无癖不可交”的箴言。这分极致的热爱,让平凡的生命变得丰盈而滚烫,也让我更加沉醉于霍达构建的文学世界。
霍达的创作体验也非常独特。她曾这样写道:“一位前辈作家说过:‘寻诗争似诗寻我。’真是作家之语,诗人之语。”她曾在一篇文章中引用了这句话,并且阐述自己的创作体验: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并不是作品的主宰,文学创作是一个奇妙的互动过程。你在“寻”它,它也在“寻”你。你为了寻找最佳的表现形式,“众里寻她千百度”。而它好像是一件早已存在的、完整的、有生命的艺术品,等待着你的发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样的创作状态,对作者来说已不是苦行,而是艺术享受。也正因如此,霍达的书读起不拧巴,是一种非常好的享受。
霍达的文学世界,有人间烟火气、书卷气,多年来,她的作品在我这里始终“常销”。每每翻阅霍达的书,让我如同李清照一样——“误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
所以,我甘愿做霍达书库里的老鼠,以霍达的文字为美食,以读书为乐,在墨香中沉淀自己,在文字中感受幸福。这分与书相伴的时光,终将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豫ICP备14012713号
备案/许可证号:豫ICP备14012713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