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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18日

慢工出细活

□侯思亮

“欲速则不达,慢工出细活。”这两句意趣相通的话语,道出了生活中一则朴素的道理:急于求成的事,往往难遂其愿;沉心慢做的事,却能结出丰盈的果实。

有这样一则故事:上世纪80年代中期,某单位厂长出差途中,为了早点抵达目的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慑于厂长的威严,司机只得频踩油门,结果由于车速太快偏离方向,一头撞向了路边的隔离墩,造成车辆受损、人员受伤的严重后果。事情不仅没有办成,反倒住进了医院。

还听过一个关于老木匠的故事:他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快人快语,干活风风火火;小徒弟沉默寡言,刨木凿榫慢条斯理。师傅对二人的评价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论速度,大徒弟明显占优势,每项活计都能提前完成。但美中不足的是,大徒弟手脚间总带着几分毛糙,所干活计只可粗看,不可细观;小徒弟干得虽然慢些,却十分专注,把整个心思都用在了工艺的打磨上,每项活计都美观大方、光滑耐用。因此,老木匠曾私下坦言,两人出师后,小徒弟做出的产品,会更受客户的青睐。

这两个故事,恰如其分地诠释了“欲速则不达”与“慢工出细活”的内在联系。

其实,生活中的“慢”,往往藏着智慧,裹着匠心。据朋友讲,苏州园林的匠人打造一扇花窗,往往要耗费数月时间。他们先在纸上反复勾勒纹样,再用竹片模拟拼接,确认每一根线条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才会拿起刻刀在木头上雕刻。那些镂空的牡丹花瓣,既要保证通风透光,又要呈现出含苞待放的柔美,每一刀的深浅都拿捏得精准无比。如此这般雕琢的花窗,历经百年风雨洗礼,依然纹路清晰,窗影投射在青砖地上,仍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反观如今流水线生产的仿古花窗,看似样式相近,却总在细节处露出仓促的痕迹,用不了几年便会失却神采,甚至斑驳损坏。

文学创作同样离不开慢的沉淀。史料记载,曹雪芹创作《红楼梦》时,“批阅十载,增删五次”,从青春年少到鬓染霜华,他逐字逐句打磨,让每个角色都活成了世间的影子。书中一场宴席的描写,从桌椅摆放、菜肴名称到人物对话的语气,都经过反复推敲,仿佛作者真的在大观园里亲历了那场聚会。这种慢,不是拖沓,而是将生活的肌理一点点编织进文字里。不似当下一些速成的网络小说,情节套路化,语言粗俗化,只是一时吸引眼球,却经不起岁月的品味和光阴的沉淀。

慢,并非刻意拖延,而是生活品质的需要,是产品质量的需要,是人身安全的需要。它慢的是时间,沉淀的是质感。就像敦煌莫高窟的壁画,画师们用一生的时间在洞窟里细细勾描,每一根线条都凝聚着虔诚与专注,历经千年风沙依旧色彩如新;就像生长在深山中的楠木,需经百年风雨才能成材,它的年轮里藏着每一场春雨的滋润、每一次秋风的洗礼,正因生长得缓慢,才成就了坚不可摧的质地。他们的慢,是与时间对话的耐心,是对事物本质的敬畏,是在浮躁世界里守住的一分从容。

当我们不再被“快”的焦虑裹挟,学会在慢中打磨自己,在慢中坚守自己,便会发现,那些用心雕琢的时光,终将凝结成生命中最璀璨、最斑斓的星芒。就像匠人手中的刻刀,在精雕细琢的慢功夫里,渐渐显露出大国工匠的厚重功底,显露出岁月赋予的夺目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