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帮义

磨，把粮食弄碎的工具，通常是由两个圆石盘做成的。托着磨的圆形底盘称磨盘，磨盘下方是用砖头砌成的一个正方形砖台，把磨盘放在砖台上端。

在我的记忆中，二爷家的磨房位于院子东南隅的南屋。听奶奶说，老爷给爷爷和二爷分家时，考虑到二爷做米面生意，就把家里的石磨和碾子分给了二爷。爷爷做木工活，在村里弄了两间门面房，做家具加工的小生意。

过去，农村不通电，村里也没有面粉加工厂，村民吃面粉完全靠自己推磨加工。家家户户种有地，地里打下来的粮食除了缴公粮外，剩余的全部养家糊口，平时吃的面粉都是自家磨的，有牲口的牲口拉磨，没有牲口的靠人推磨。所以，二爷家的磨坊天天都有人使用，几乎没有一天闲着。我家的邻居王叔患有哮喘病，不能干体力活，他家磨面完全靠王婶来推磨。王婶一米七的个头，身体素质好，一个人推起磨来呼呼作响。她在村里是一个出了名的能手，别人都称她是推磨婆。

父亲年轻时就学会了蒸馍，平日里从集市上买来一些小麦，然后由母亲将小麦挑拣干净，再用清水淘洗两遍晾干。到了晚上，母亲来到二爷家的磨坊开始推磨。平时，人们磨面都是用毛驴拉磨。把毛驴牵到磨房里，用牲口套套住驴的身体，再把套绳系在拉磨棍上。为了防止毛驴吃磨盘上的粮食，还要用一块布盖住驴的双眼。接着，把粮食倒在石磨上，然后磨面人用鞭子抽打毛驴，毛驴便开始拉动石磨转起来。那时候，我家的生活条件较差，实在买不起毛驴喂养。所以，家里蒸馍用的面全靠母亲一人推磨来完成。因为父亲有个头晕的毛病，一推磨就犯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从10多岁开始就帮母亲推磨。推磨的工作是一项实实在在的力气活儿，你少出一点儿力，磨就不会转。推磨时，我和母亲在磨盘的两边一人扶住一根磨棍，磨棍的另一端固定在石磨的上盘上，推动上盘转动，石磨的下盘固定不动。我家推磨加工出来的面粉要求比较严格，面粉不仅要细，颜色还要白，这样蒸出来的馍才好吃、好看。推磨加工面粉必须按照程序进行，要一遍一遍地磨，一遍一遍地筛。罗面的活是母亲操作，她怕我筛不干净。罗面也算是个技术活，干不好麦麸会撒入面粉里。母亲罗面时，手脚特别利索，她一手筛面，一手有节奏地拍打着罗，弄得头发和脸上到处都是白白的面粉。

时光匆匆，那些与石磨相伴的日子，连同石磨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成了永不褪色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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