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 烨

最后一瓣桃花

攥着夕阳的邮票

迟迟不肯寄给夏天

最后一朵槐花

还在枝头东张西望

夕阳已把邮戳

轻轻摁在褪色的花瓣上

夕阳熔化成金汁

浇灌着老槐树的新痂

嫩芽从结痂处顶出

比去年更绿

有人弯腰拾起落英

掌心纹路突然暴涨春汛

漫过所有名为暮色的堤坝

有人把落红扫成堆

却扫不尽砖缝里新苔漫溢的绿

有人对着空枝叹息

却不知地下根系正啜饮暗河

酝酿突袭

当夕阳在西山坳熔化成金锭

所有老树都掏出嫩芽的收据

兑换下一个站台的春

当根系在暗处编织经纬

所有坠落都是飞翔的伏笔

种子在腐殖质中起草

下一个春天的腹稿

当黎明来清点露珠

所有倒伏的草都举起光

所有倒伏的草都挺直脊梁

把露珠举成小小的

不肯坠落的太阳

当黎明来签收黑夜的快递

所有枯枝都会从伤口抽出新矛

所有皱纹都成了

通向年轻的秘密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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