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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25日

燕归

□江玉娥

邻家的蔷薇花香在鼻尖丝丝萦绕,我正使劲嗅着花香,头顶忽而传来熟悉的呢喃。抬头,两只玄色精灵正掠过晾衣绳,尾羽划出墨色涟漪——我魂牵梦绕的燕子,终于回来了。

去年,一对燕子选中我家门灯筑巢。雄燕总在黎明衔回第一根草茎,雌燕便用红玛瑙般的喙细细编织。晨光里,这对璧人并立彩钢棚横梁,时而交颈摩挲,时而用尾羽打节拍,仿佛在吟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芒种那日,我推门打破一院寂静。四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受了惊吓,慌忙从泥巢边沿探出,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星光。燕妈妈闪电般掠回,尾巴几乎扫过我的眉梢,它警惕地张开翅膀,鸣声里带着颤音。记得每逢雨天,我都会在院子里撒一圈儿小米,早已不怕我的燕子会飞来啄食。我笑着望着它,它则以“啾啾”声回应。唉!看来它显然忘却了我们曾经和平共处的光景。

田野的小麦吹着泡泡使劲生长,那时节,我家的彩钢棚成了飞行训练场。幼燕笨拙地跃下泥巢,像纸鸢断了线般歪斜着坠落。燕爸和燕妈交替示范,用翅膀托起跌跌撞撞的孩子们,日复一日训练。有一天电闪雷鸣,六道黑影突然破雨而来,在彩钢棚梁上跳来跳去,似流动的五线谱。

秋分后的黄昏最是热闹。燕子的爸爸和妈妈带领孩子们,在我家的排水管顶端又筑了新巢。它们从这个家飞到那个家,嬉闹着,不过大多聚在院子里的彩钢棚横梁上,时而高亢如筝,时而低回似埙,如同商量新居选址的邻居,或是讨论婚嫁大事的亲友。直到寒露那日,空巢盛满白霜,排水管顶的燕窝徒留几茎枯草在风中打旋。

整个冬季,我总在暮色里凝望檐角,数着上面的白霜。南迁路途是否也被雾霾遮蔽?横跨海峡时可有巨轮掀起骇浪?在钢筋丛林里觅不到蚊蚋,燕子们会不会饿着肚子在霓虹中迷航?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我等啊等,等到惊蛰,等到春分,一直等到文人墨客清明踏青,燕子们仍然没有音信。谷雨前后,月季偷偷抽出新蕊,上空突然晃出两道影子,两只褪去稚气的燕子歪头打量我,尾羽生出流线型的美。它们交替落在去年筑巢的门灯旁,喙间新泥簌簌落进往事里,审视着我,发出久违的“啾啾”声。

“其他家人呢?”许是我问得有点突兀。它们倏地腾空,绕着庭院画了七个圆圈,羽翼割裂的光影里,我仿佛看见另外四只燕子在云层之上,以另一种形态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