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歌

周末回老家，一进院门就被老榆树上密密麻麻的榆钱震撼到了。这么多年，每到春季，总能收到老榆树的馈赠。

暖风轻抚，一簇簇榆钱压弯了枝头，像是在冲我微笑。这棵榆树已经快百岁了，是爷爷年轻时种下的。多年后的今天，我和儿子依然可以享受到爷爷多年前留下的“福利”。

“真甜，真香啊！”儿子伸手捋下一串榆钱往小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着，还不忘大声地向我喊，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在豫北乡下，每到春分前后，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踏青赏景，到田野里采摘野菜。榆钱不像其他野菜那样有苦涩味，嚼起来反而后味甘甜。榆钱像个贵族一样高挂枝头，成了这个时节“最靓的仔”。

至今，我还清晰记得小时候摘榆钱的情形。在春光明媚的周末，从储物间取出长钩竿，在榆树下铺好大塑料布。我背着钩竿，手脚并用爬上树，选个粗大的树杈坐好，双手握举钩竿，钩住榆钱的枝条不停地旋转，随着一声声“咔嚓”脆响，一枝枝满是榆钱的树枝重重地落在塑料布上。摘榆钱是最开心的，我和姐姐坐在塑料布上，一边摘一边吃，一丝丝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还开心地讨论着榆钱怎样做更美味。如今想起来那个画面，依然有一种由心而生的幸福。

榆钱的吃法多种多样。榆钱可以生吃，洗净加入白糖，味道鲜嫩甘甜；也可以放入盐、酱油、辣椒油、蒜苗等调料，别具风味。榆钱还可以煮粥，葱姜蒜炒出香味，煮粥时放入榆钱煮熟即可，榆钱粥滑润喷香，味美无穷。欧阳修吃罢榆钱粥后，写下了“杯盘粉粥春光冷，池馆榆钱夜雨新”的诗句。

我最喜欢姥姥蒸的榆钱窝头。榆钱洗干净后撒上粗盐，放入适量玉米面和白面。大火蒸熟，出锅的窝头色泽碧绿，不粘不散，富有韧性和嚼劲，趁热吃上一口，唇齿留香。姥姥总能别出心裁地对蒸好的窝头进行二次加工，凉拌窝头、爆炒窝头、烩窝头饼丝……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回味无穷、满口生津。

1996年，因祖宅翻盖，院子里的老榆树要被伐掉做成檩条。我心里舍不得这棵陪我长大的老榆树，一再央求下，父母留下了这棵老榆树。可能是因为盖房子时，白灰水横流渗透的缘故，次年春天，这棵榆树迟迟不肯发芽。

那年，我毕业分配到了城里上班。每逢周末，我都会骑一个多小时自行车回老家，给老榆树施农家肥，再浇上几大桶水。有一天，姐姐从老家给我打来电话，说老榆树发芽了，枝条上还有细小的榆钱。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泪如泉涌。我想，肯定是老榆树也舍不得我，又回来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榆钱摇身成了餐桌上的“贵客”。每逢榆钱飘香时，老榆树总能给我们带来收获和惊喜，同时也唤醒我儿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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