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光中

在农村或市郊，不少老一辈人会在房前屋后种上一些像丝瓜、四季豆、瓠子之类的蔬菜。有些住在市区的种菜爱好者，甚至会在房顶上自建一方小菜园，搭起架子种菜。

小时候在老家的那些年，每到清明节前后，父亲就会在院里西边空地处沿西墙根种上一溜丝瓜。早上，父亲把刚摘下来的丝瓜炒给我们吃，那带着蒜瓣香味的丝瓜，滋味美妙极了。虽然30年过去了，可那段记忆依旧清晰，令我回味无穷。

10岁那年，我们搬入新家。为了能让我们继续吃到美味的丝瓜，父亲在大门两侧垒起一个长条形菜池。清明节前后，把丝瓜种埋进去。没过几天，土里就冒出两片嫩嫩的小绿叶；再过几天，两片绿叶间顶出一个新芽，随后便开始疯狂生长。父亲会及时找来一些竹竿插进土里，扶持嫩苗向上攀援。此时，要为丝瓜生长作后续准备——搭架子。丝瓜是一年生攀援藤本植物，生长需要攀附在架子上。等它快长到跟竹竿齐高时，父亲就在竿儿顶头系上一根细绳，扯到厨房顶上的架子上，让它继续往上爬，还会找来绳子将房顶上的棚架和院子里的棚架连起来，为丝瓜后期生长提供足够的空间。

家乡一带土地肥沃，丝瓜苗长得特别快。进入五月，丝瓜藤便爬上了架子。此时，满院碧绿的丝瓜藤叶里，一朵朵丝瓜花竞相绽放……那略带清香、形似喇叭、色泽金黄的丝瓜花，开得格外美丽，把小小的院落装点得充满生机，引得无数蝴蝶、蜜蜂在其间飞舞、采蜜。

随着时间的推移，丝瓜花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开始孕育新的生命。进入夏日后不久，丝瓜藤里雌花的蒂部，一根根细小的丝瓜探出身来，上面长着许多细小的浅绿色绒毛。从这以后，父亲对它们更加呵护备至，浇水也更频繁了。他常常把洗菜水、淘米水等收集起来，傍晚天凉快时让丝瓜喝个饱。很快，鲜嫩的丝瓜逐渐长大，有弯弯的，也有长长的，给庭院增添了勃勃生机。它们挨挨挤挤，铺满整个瓜架，形成一个大大的凉棚。炎炎夏日，我们在凉棚下支起一张石桌，每天中午搬几个凳子围坐在一起，不仅凉意十足，饭菜也格外香。特别是父亲炒的丝瓜，肉质细嫩，清香可口。

丝瓜虽然好吃，但管理起来比较费劲，以至于父亲几乎每天钻到丝瓜棚下整理瓜秧。一番劳作下来，父亲早已汗流浃背，有时身上还会划出好几道血痕。

丝瓜的生命力很强，一直到晚秋，丝瓜的叶子才逐渐由绿变黄，一片一片晃晃悠悠地掉落下来。逐渐裸露的瓜秧，宛如挂在天幕上的一幅剪纸，直到最后被人们连根拔起，放到地里“化作春泥更护花”……

眼下又到了种丝瓜的季节，我想起了父亲，想起那丝瓜棚下的欢声笑语。只因我怀念那丝瓜带来的独特味道，更怀念那段有父亲陪伴的温暖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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