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树林

甲辰过后是乙巳，巳对应的生肖是蛇。因此，2025年为蛇年。蛇作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生物，不仅在自然界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更在文学作品中被赋予了丰富的象征意义和深刻的隐喻。在我们的古典文学中，蛇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千百年来，很多蛇的形象也早已深入人心。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雅又分为大雅、小雅。小雅中的《斯干》中写到：“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意思是说，梦见狗熊棕熊、小蛇大蛇，是吉祥的梦。梦见狗熊棕熊，是生男孩的祥兆；梦见小蛇大蛇，是生女孩的祥兆。

在中国志怪古籍的《山海经》里，讲述了许多具有浓厚神秘色彩和浪漫主义情怀的神话故事，反映了古代中国人民对于世界起源、自然现象以及社会生活的理解和想象。而蛇是《山海经》里出现最多的动物，名曰相柳、肥遗、腾蛇、鸣蛇、九婴等。有的凶猛异常，能掀起滔天巨浪；有的一头两身，能引起大旱灾；有的吞云吐雾，每天想着蜕皮飞升……这些形态各异的蛇，使《山海经》千百年来为世人所着迷，成为书中最具特色的一大亮点，同时也为后世人们考察上古时期的动物环境提供了重要线索。

东晋干宝写过一部很著名的《搜神记》，书中就有《李寄杀蛇》的故事。故事说东越闽中地区有一座庸岭，岭西北山洞里有一条大蛇，经常出来残害百姓。当地的风俗是每年都要选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女，作为祭品献给大蛇。这一年，将乐县李诞家的小女儿李寄应募前往。李寄带着宝剑和猎狗，独自一人来到山洞，用计策引出大蛇，并与之搏斗，最终成功将其杀死。李寄的勇敢行为得到了人们赞赏，她也因此被东越国王聘为王后，她的家人也受到了封赏……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有一篇很有名的散文《捕蛇者说》，开头就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当然，柳宗元写蛇不是为蛇立传，而是反映当时“苛政猛于虎”的税收，其结尾处说“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千古之下读之，犹让人警醒。

说到蛇，估计大多数人都会想到《白蛇传》，耳旁会想起“洞中千年修此身，青城山下白素贞”的歌词。而冯梦龙《警世通言》里的名篇《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戏曲《白蛇传》的蓝本，不过其旨趣大相径庭。《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里法海是正义的一方，到《白蛇传》里则摇身一变，成了干涉婚姻自由的大反派。至于白娘子（白蛇），也从一个性格模糊的女妖，化为争取爱情的斗士。尤其是随着赵雅芝和叶童主演的《新白娘子传奇》播出后，赵雅芝剧中展现出的白娘子不仅美丽动人，而且温柔贤惠，具有深厚的仙气和母性光辉。她的形象成为无数人心中白娘子的模板，影响了几代观众。

清代文学家蒲松龄在《聊斋志异》多次写到了蛇。其中有《豢蛇》《蛰蛇》《蛇人》等，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蛇人》。小说详细描绘了一位耍蛇艺人与其灵蛇二青之间的情感纠葛与道德启示。二青，作为耍蛇人的伙伴，被赋予了生命，与耍蛇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然而，当耍蛇人将其放归山林时，二青在自然环境中成长，却一度成为路人旅途中的威胁。面对这种情况，耍蛇人以深刻的言辞劝诫它，二青从此不再伤害无辜的行人……蒲松龄通过《蛇人》这个故事，提醒人们应当反思自己的行为，学习动物的智慧，做一个有良知、有道德底线的人。

在古典文学中，蛇的形象往往与智慧、诱惑和邪恶紧密相连，具有多元化的象征意义。其实蛇作为动物本身没有道德和品性，是千百年来的文人雅士赋予了其不同的个性。喜爱也好，厌恶也罢，蛇就活生生存在于我们古典文学的文本之中。在蛇年，翻阅一下关于古典文学中蛇的故事，也算一种雅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