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延生

那一年的除夕夜，距今已经47个年头了。可在我的人生记忆中，它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除夕之夜。

那是1977年的冬季，20岁的我背着行李来到平顶山梁洼煤矿参加工作。经过近一个月的学习培训后，我被分配到矿上的钻探队上班。

这个钻探队是刚组建的新单位，分来的20多个人都是刚参加工作的，只有两个师傅是原来干过钻探的老同志。矿上为了尽快让新来的年轻人适应工作，就把我们安排到平顶山矿务局地测处的钻机上进行跟班实习，熟悉掌握钻机操作等相关流程。

当时正是寒冬腊月，钻机在平顶山西区的大庄矿煤田施工。荒芜之地的韩梁矿区，满山遍野的坡地上乱石横卧，羊肠小道曲曲折折、坑坑洼洼。看着那荒凉的境况，心里倍感凄凉，我的人生就是从这里迈开了第一步。

钻机施工现场距我们居住的农家小山村有一二公里地，钻探队的领导和工程技术人员以及工人都分散住在老百姓家里，这家两个，那家三个，自带铺盖席地而寝。钻探队配有专职的饮事员，负责一日三餐的伙食。当时的情况真是蛮艰苦的，想起来当年的情形还是有点感慨。

我们被分到钻机上跟班实习后，分三班倒，天天到钻机上干活，起降钻具，倒卸岩芯，维修钻机和泥浆泵，跟着师傅们学习。天寒地冻的冬季，在旷野的山上，料峭的寒风刮来，就是穿上棉大衣身体也不会暖和。就这样，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一冬一春。

参加工作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我是头一次远离父母。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眼看就到除夕了，还真有一点点想家的感觉。

那一天，我是夜班，半下午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几朵雪花。我站在房东家的院子里，面朝老家的方向，五味杂陈。这个时候，老爹老娘是不是在拌饺子馅，两个姐姐是不是给他们送来了过年的吃喝，家里是不是贴了春联、是不是买了鞭炮，本家的叔伯大人和小弟兄们是不是跟着去祭祖……这一切一切都在我的脑海中掠过。

这时候，小山村里不时传来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思念家乡的心情更为迫切。

这天是大年三十，炊事班大师傅一大早就从集市上买来了大肉、大葱、白萝卜，忙里忙外地准备着除夕夜的丰盛菜肴。几位钻工师傅也都腾出手来包饺子和打扫卫生，说说笑笑地忙活着过大年。钻机驻地房东家小院子的门上也贴上了春联，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喜庆景象。

夜幕降临，炊事员老李师傅把煮好的一大盆饺子端上来，工人师傅们在说说笑笑的欢快声中夸赞饺子的家常醇香，品味着除夕之夜的岁月静好。孩子欢笑着在街上戏耍玩跑，燃放鞭炮，增添了一些过年的气氛。

虽然是过年，钻机上的生产不能停，机器还得运转，晚上还得正常去上班。吃罢饺子，我和几个上班师傅换上工作服，健步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梁之道上。

夜幕之中，荒山之巅，繁星点点，巍巍钻塔高耸入云，钻塔顶上的探照灯指明了我们上班的蜿蜒小路。

除夕之夜，钻机运转的轰鸣声，泥浆水泵运行的嘈杂声，还有钻机升降的咣当声，合成一曲美妙动听的交响乐。钻探工作者用坚守和努力，在凛冽的寒风中去拼搏和奋斗，为春节的万家灯火增添一抹亮色和光明。

回想47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历历在目，至今让我难以忘怀，又仿佛就在今天，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