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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1月20日
梅花引
□ 宋彩霞
我不知这是第几次去那里了。
自从那十多株蜡梅扎根那里,每年腊月我总会被她吸引而去,脑海里也总会闪现出《梅花引》这个词牌,赞叹这个名称,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是多么贴切。
这是距家不远的覃怀公园。偌大的园子,冬阳普照,寂寥空旷,望着掉光了叶子的高树矮丛,一阵风袭来,我紧了紧围巾和帽子,穿过广场,踏上甬路,下来小桥,小河东边那些黑褐色的树干映入眼帘。远远地,她已向我招手。我三步并作两步,像久违的老友,热烈而激动地迎上。抬头,枝丫纵横上,小巧的花朵绽放着,笑意盈盈;清浅的鹅黄舒展着,身姿柔美;苍劲的树干挺立着,风骨傲然。我抚摸着,低头凝视面前这个小枝,上面有容颜全展的,有羞涩半遮的,还有蓓蕾紧抱的。阵阵幽香直扑鼻腔,钻进咽喉,沁入肺腑。
我徘徊着、逡巡着,围着她转了又转,看了又看,摸摸这棵,望望那朵,那些花像小铃铛似的倒挂着,在蓝天的映衬下鲜亮无比。我的手机也开始忙活了,不停地变换角度,频频揽她入怀。
这样拍照多少次了,不知道,只知爱已深深。这爱,小时候就已种下。父亲爱梅,给生在冬至的妹妹取名“冬梅”。年长我15岁的姐姐那时已是一个绣花高手,一块白布在她手里没几天就变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布上,从一边伸出来的没有叶子的树枝上开着几朵小红花,从枝端往里由大到小逐渐变成了花骨朵,栩栩如生,甚是好看。我喜欢得不得了,问姐这是啥花,姐说是干枝梅。姐姐见我爱不释手,就做成枕头套放在我的床头,于是便成了我夜夜相伴的伙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高中住校时带她,工作了带寝室,就连结婚成家,我都将她带过来,虽然没用上,却珍藏在我的衣柜里。洗了几十年她已白中发黄,花瓣上的线也渐有断开。每次翻衣柜,都会看到她,忍不住拿出来摸摸,沉思一会儿,又放回去……她陪伴了我大半生,怎能舍得丢弃?那时多想见一见真正的梅花,闻一闻究竟是怎样的香。可条件所限,在农村甚至县城都难寻得她的身影,只有在年画、电影、诗词里欣赏她、感触她、想象她……
终于,进入新世纪,在我们县城,有了公园,有了冬日里这一抹倩影。我是多么迫不及待!一到腊月,便顾不得什么寒了,或约朋友,或独自前往。尤记那年一场鹅毛大雪后,我与好友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笑寻而至。雪堆遍满的四野中,唯见梅花傲坼晓风,气昂姿骄,欣然放彩向寂空,馨绕素园,更是“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超凡脱俗绝尘埃,高情已逐冰心荐。整整一晌,我们乐此不疲,忘了时间,忘了归程。
尽管今冬,此刻无雪与共,但有蓝天同频,已很满足了。
“冰魂骨傲满枝新,雪里温柔别样纯。零落成泥无悔怨,且流香冽报轻春。”像这样的诗词歌赋我不知写了多少首,只知梅花引我万般乐,我献诗心一片情。不为别的,就为了像她那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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