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凤莲

又是一年初冬至，又是一年山里红。一个暖阳高照的周末，三五老友相约走进山里采风，采摘品尝挂在枝头火红的柿子。

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艳阳暖暖，微风拂面。我们驱车进山，路边的野菊花开得正灿然，一丛丛黄栌正红得热烈浪漫，一群叫不出名的鸟儿从沟底的大杨树上扑棱棱地飞向了明净高远的蓝天。而那些在自家田边地头摘柿子、挖红薯的男男女女，个个笑逐颜开地享受着又一个收获的喜悦。

不知不觉，车已停到庆林表弟家门口了。表弟热情地喊我下车，将我们迎进了红墙黛瓦、宽畅明亮的两层楼新家。弟妹秋英更是端茶水、砸核桃，那质扑的热情，一下子就将我们感动得泪花闪烁。

稍停片刻，我们一起出发摘柿子。表弟扛着几根绑着网兜的杆子，提着几个竹篮子朝位于沟坡下的柿园走去。说是柿园子，其实既无围墙，也无大门，只是扎了一圈篱笆。20多棵柿树枝头上挂满了大大小小、或黄或红、像小灯笼一样的果子，有疏有密，煞是喜人。表弟手握杆子靠近目标，用劲一拧，柿子就乖巧地掉入网兜内，我们再拿出来放入各自的篮子里。

表弟快70岁了，由于生活在山里，长年劳动，身体还不错。稍低一点的柿子，他用杆子够；高处的够不着，他干脆把篮子挎到肩上，双手抱树，噌噌地爬到树上。在挪动之间，红彤彤的柿子装满篮子，他用挂在腰间的绳子吊下来，我们一边接，一边夸赞他能干。

这时，表弟远远望见几个人围在一棵高大的柿树下采摘，便高喊：“不要摘那棵，来这里摘！”

看着我们迷惑不解，秋英告诉我们，那棵柿子树是邻居成祥家的，成祥老两口专门为在外地工作的儿女留的，不让外人摘。

成祥老两口已近耄耋之年，在省城工作的儿女多次要接他们到城里生活，但他们就是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山村。虽然儿女和孙辈都会隔三岔五地回来探望他们，但想让20多口人都聚齐的确是个难事。于是，成祥就立下一个规矩，每年初冬季节约定一个周末，不论远近都要回到太行山里的老家团聚一次。

每到这时候，成祥一家人围着大柿树摘柿子，然后削柿皮、串果、搭架子、晒柿饼，忙碌场面热闹非凡。院子里架起大锅，蒸馍、煮肉、炸丸子……一家人热热闹闹，陪着老人喝团圆酒、吃团圆饭。看着儿孙满堂，成祥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所以，当其他人家的柿子陆续摘完时，成祥老两口守着自家的柿子树一个也舍不得摘。村里人明白，他们等的是一家人的团圆。

于是，那棵老柿树就被村里人叫作“团圆树”，大家一同陪成祥老两口盼着那个大家庭团圆的日子，宁愿免费让路人摘自家的柿子，也要为腿脚不利索的老两口守护那棵老柿树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