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乡木

这几年在乡间老屋居住，每每看到老屋里脱落的墙皮和屋外斑驳、陈旧的墙面，心中总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茫然，也在盘算着何时能修葺一新，恢复老屋的风采。妻子此感尤为迫切，似乎成了她的心病。

近年的水患，加剧了老屋的没落和沉寂。缘于老屋曾带给我们无尽的情愫，我们也理应给予回报，重塑它的芳容。退了休的妻子和有了些许清闲的自己不谋而合，将老屋维护的计划紧急提上日程。行动是理想的保证。我们第一步计划先整屋顶，然后再修缮墙壁。

这波暑期的热浪，催化了我们修缮老屋的激情。一日，我携妻子在和侄儿小毛一家闲聊时，谈到了此事。当问及他们身边有没有经营彩钢瓦的朋友时，我们得知：其家恰有一亲戚从事此行业，这个村里面的活儿都出自那位灵巧的亲戚之手。经联系，我们很快敲定了房顶的有关推进事宜。

炙热的希望像接力棒一样，被迅速传递下来。一顺百顺，那位从事彩钢瓦的帅哥当场答应，并迅速丈量房屋的有关数据。一周后，伴随着侄儿小毛热心的操持，两天之内，房子加顶的事儿一举搞定。当我忙完手头的活计，于第二天才赶回老屋时，工程已接近收工。当目睹油光锃亮的深色屋顶，联想到再也不用忍受房屋渗漏的忧虑，我和妻子心中顿生感动。同时，屋顶的加固，也倾情喜迎首个汛期的到来，我们在这个变幻莫测的雨季可安然惬意。夜晚，蜗居在陋室的卧榻，感觉虽贫犹足，虽简亦乐。下雨时，聆听着新屋顶的滴答声和自然的天籁之音，吮吸着随风飘来的幽香，一种透彻的快意在心中激荡。

老屋改造的第一步已初见成效，接踵而来的是外墙粉刷。在一番思虑和运作后，旧交小星爽快应允，他建议到秋后开工，有利于建设的质量。小星密切关注，从繁忙的事务里挤出时间，带着工人，齐赴老屋，目测场地，估算工期，拟定方案。随后，他连一口水也没喝就匆匆返回，准备其儿子的婚事去了。

老屋的事儿，引来不少亲朋益友的关心。弟弟妹妹们全力以赴，喜顺兄当仁不让，文弟倾力而为，小星悉心策划，秦师傅勇担技术顾问，侄儿小毛一家竭尽所能，小峰弟弟靠前资助，云芳弟弟鞍前马后……方方面面，温暖着我们的心田。他们中，有宏观决策者，有联系车辆的，有提供住宿的，有援手协助的，有保障生活的，可谓一方有事，八方支援，怎不令人感恩、感慨？

9月中旬，经过修武县五里源乡东水寨村秦师傅的酝酿及三名工人的勤劳奉献，忘我奋战，忙前忙后，陈年失修的老屋外墙，在三天内被整齐的水泥石粉包裹上了一层壮美的新衣，老屋也因此又如士兵拥有了一道坚固的“铠甲”，增强了抵御自然的魔力。

当我和妻子于9月15日下午，诚悦护送辛勤凯旋的工人时，迎着夕阳，金灿灿的玉米等待着农家收获囊中，一幕丰收在望的景象尽显眼帘。地丰人安，盛世华宝，触景生情，恩念萦绕，我们心中荡起一阵阵悸动与温润……

即将开始的第三步，即内墙粉刷。心急而执着的妻子，一直以来，在和我的同行中，总是“执”着“小鞭”，于我身后，逐我前行。这次工程她更是一如既往，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是履职尽责、鞠躬尽瘁。这些天，她从整体布局到细节考量，从日程安排到环节相扣，从一日三餐到各项保障，妻子精打细算，不放过一丝一毫，甚至连续几个晚上因此失眠。不少的披星戴月，不少的夜不能寐，她甚至在往返的路上还要关心我驾车时的安宁。我每次接送人员，她都小心翼翼地关心、祝福。有时虽未与我同行，心却分分秒秒与我相伴。尤其这十几年来，自己在失去母爱后，竟悄然试图再从妻子的身上获取一种相似的温馨。由于长年累月的艰辛付出，妻子也由青丝变为白发，从青春跨至暮年，怎不令人肃然起敬！9月中下旬，在她的再三催促下，第三步工程终于敲定。

在焦北集贸市场，我与妻子多次徒步采买。在家中，妻子精心烹饪，力图为工人师傅们改善生活，并获得大家的啧啧称赞。内部粉刷，历经四天时间的鏖战：取水、拌料、运输、清洁、搬运，于9月28日完工。当到了最后一天时，天气突变，室外存放的家具最怕雨淋，水泥拌料和烧地锅也要指望好天气。乌云密布下，几滴秋雨稀疏而落，为在场的施工者、我和妻子增添了焦急和不安。实属万幸，老天赏赐！在时而云雾缭绕，时而秋风瑟瑟中，直到工程于下午竣工，竟未再落一滴雨！下午5时许，工人收工洗漱，清理场地，我和妻子也安顿好物品。半个小时后，五人同车，风尘仆仆，满载着欢乐和快意，暂别了老屋。真挚感谢工人师傅们的无私付出，感谢亲友团的无私厚爱，感谢街坊邻居的温情以待，感谢妻子的呕心沥血！在此，还应感谢老屋这么多年来带给我们的屡屡阳光和静静相伴！

回望这几个月的历程，我和妻子边饮茶边调侃：奶奶在世的时候，时而会对着懈怠散漫的我鞭策训话，你看看人家都在修房盖屋，可是你们年轻人呢？而今，反省年近六旬的自己，大半辈子无论事业或家庭，均无建树，老屋亦只能勉为小修，仅此徒然凑数，不禁摇头自责，何不羞愧难当！如果奶奶依然在世，今年已年逾百岁的老人家，会不会拄着拐杖，依然用那分爱心敲打着他这个不成器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