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小国

南蛮盗宝走金牛，贪心不足几时休。竹篮打水镜中月，南柯春梦乐悠悠。

从县城北望，在通向云台山的公路西侧有座高耸的山，叫“护主坡”，当地人称它为唿础坡。相传在太行山形成时的造山运动时期，唿础坡与云台山上的小北顶（茱萸峰）比高低。唿础坡没有小北顶长得快、长得高，它不服气，就狠劲猛长。由于膨胀过快，造成了内部空虚，致使根基不牢，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垮塌了下来，因此得名。

一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刘武周在三晋举兵，成了十八路反王之一，后来在会战中落败，一路南逃，退守于纸坊沟中，后被秦王李世民所败，死后葬于唿础坡背后，故改名为“护主坡”。在护主坡山前有两个村庄，东边的村庄叫坡前村，西边的村庄叫西涧村。

在护主坡阳面有一个孤石圪凹，在半山腰缓坡处卧着一块巨石，有两间房屋大小，人们称它为孤石，所处位置属于西涧村地界。孤石不像是从山顶崩落下来的，究竟是冰川时期的产物还是天外来客，人们始终不知它的来历。然而，有关孤石的故事却在当地广为流传。

二

据老人的老人讲，孤石下边有一洞府，里边住着一位仙人，看守着洞里的宝物，并且乐善好施。当地人如果谁家有了难处，他定将施以援手，人们很是感激。

有一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南蛮人，老人们都叫他们“南麻”。老人都说，南蛮人带眼，到了这里以后不进村，而是在山上四处游荡。在山上转了一圈以后，他们发现孤石很特别，认定那里有宝物，在仔细观察后，听到孤石下边隐隐约约有呼噜呼噜的声音，就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判断。他们绕着孤石转圈，果真在孤石上发现门道，原来通向地下的门就在孤石上。有门就应该有钥匙，没有钥匙就打不开石门。一筹莫展之时，其中一人提议登上山顶四处巡望，看是否有新的发现。一看，还真有新的发现。原来在护主坡对面有座小山，位于南坡和护主坡之间，孤零零矗立在那里，人们称它为“庙洼谷堆”。所谓庙洼，就是在护主坡西侧的牧鸭河流经小山的下边时，河水下切，地势较低，所以叫洼。过去旱灾时常发生，随之而来的是蝗虫也跟着泛滥成灾。为了抵挡旱灾和蝗灾的侵袭，人们就在小山上边修了一座魃蚱庙。听老人讲，魃蚱庙里供奉的是两尊凶神。小时候常听一个放羊的老头，一边驱赶羊群，一边自顾唱着：魃蚱庙来魃蚱庙，魃蚱庙里把香烧。我也不理解唱词说的是什么，稍大上了学，就向有学问的人请教。原来魃是旱神，蚱就是蚂蚱、蝗虫。在那无助的年代，人们别无办法，只好修了庙宇，祈求它们不要兴起旱灾和蝗灾，好使当地五谷丰登。

南蛮人发现，在庙洼谷堆上长着一棵形状奇特的树，闪着光。他们猜想，这可能就是打开孤石石门的钥匙。他们从山上下来，直奔庙洼而去，看到庙洼谷堆上长着一棵形状十分怪异的山（酸）枣树，于是决定将山枣树砍伐下来。可是山枣树坚硬如铁，刀斧不入，一刀下去，纹丝不动，砍了半天，也未伤及它一分。南蛮人火了，就将山枣树连根刨起。

南蛮人带着山枣树来到孤石前边，口中念念有词，抱着山枣树向着孤石捅了三捅，就听到一阵声响，接着孤石就向一边移动，露出一个洞口。南蛮人顺着洞口向里一望，只见洞里金碧辉煌。见多识广的南蛮人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带着山枣树，沿着石洞小心翼翼地向下行进。洞里渐渐宽敞起来，中间一位老者站在石磨旁边，正在驱赶一头健壮的金牛在石磨边磨金豆。金牛脖子上的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甚是动听。

南蛮人看到这些，兴奋极了，顾不得欣赏洞里的景致，也顾不得向布袋里装金豆。两个人相互示意一下，一人架住老者的胳膊，使其不能动弹；一人走向金牛，将金牛从磨上卸了下来，拉着缰绳向洞外走去。那个与老者缠斗的南蛮人松开了老者的胳膊，顾不上捡拾地上的山枣树，慌忙跑向洞外。

金牛出了洞，并不肯走，不听南蛮人的驱使。两个南蛮人，一个在前边拉，一个在后边推，金牛依然不肯前行。南蛮人急了，就从地上捡起树枝抽打金牛。金牛红了眼，猛地向前一窜，顶翻了前边拉缰绳的人，挣脱了缰绳，摇晃着脖子上的金铃，一溜烟地向西而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南蛮人循着金牛的铃声，在后边奋力追赶。金牛一会儿跃上山脊，一会儿又冲下山沟。跟在后边的南蛮人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中途不敢停歇，唯恐金牛走失。

金牛经佐眼、里、外住（朱）虎窑、虎路峪、十二河，然后沿着石河一路向前，途经大堤河、楚江坡，继续向山上跑去。南蛮人在后边紧追不舍。到达山岭上，眼看南蛮人越来越近，金牛也是慌不择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致使金铃脱落。金牛也顾不得这些，只顾沿着山脊拼命向前跑去。

南蛮人见金牛失了金铃，暂时放下金牛，前去寻找金铃。找到金铃后，他们又舍不得金牛，觉得带着金铃追赶金牛不方便，便找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将金铃埋了起来。起身再看时，金牛已不见了踪影。

金牛拼命地向前跑着，却不见后边有什么动静，回头见南蛮人没有追赶上来，发现前边有一个土坑，跑累的它便到坑里休息。

南蛮人没有金铃声音的引导，失去了追赶的目标，只好登上一座山头，四下张望，结果在一个土坑里发现了金牛的踪迹，于是急忙向下边跑去。

金牛发现南蛮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赶忙从坑里站起，沿着山梁继续向前跑去，将聚钱掌、茶棚、二仙庙甩在身后。南蛮人也发了狠，在后边紧追不舍。到达前边一个地方，金牛庞大的身躯，经过长途奔跑，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有点跑不动了。眼看南蛮人越来越近，金牛不甘心被南蛮人捕获受辱，回头怒视南蛮人，发出一声悲凉的哞声，低头啃了一嘴泥土吃下，便在南蛮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金牛消失后，南蛮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他们在山上继续搜寻，终无所获。

南蛮人追赶金牛，犹如竹篮打水。但他们仍不死心，对财富还抱有一丝幻想，返回头来到他们埋金铃的地方找金铃。只见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山头，哪里还能找到埋藏金铃的地方，他们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孤石圪凹。只见孤石复原如初，哪里还有什么洞穴。想再次打开洞门，可山枣树遗落在洞里，只好作罢。

三

自从南蛮人盗宝，将庙洼谷堆上的山枣树连根刨起，捅开了孤石下边的洞府之门，走失了金牛后，庙洼谷堆上边再也没有长出过那样的山枣树，再也无人能打开这洞府之门。里边是否还有宝藏，人们不得而知。

自从南蛮人追赶金牛上山以后，就产生了一些新的地名，金牛吃土消失的地方叫“吃土坡”，金铃消失的地方叫“金铃坡”，中间卧牛的地方叫“卧牛坑”。后来吃土坡人嫌这个名字不好听，又将名字改为“锡土坡”。再后来，由于“锡”为贵金属，害怕招来南蛮人，于是又将名字改为“赤土坡”。金铃坡人对“金铃”很忌讳，同样怕招南蛮人的惦记，遂将名字改为“金岭坡”。

前些年修河渠，有胆大的人曾在孤石边开采石料。后来，有人将孤石作为靶标，对孤石进行轰击，致使孤石的体积越来越小。孤石下边是否还有金豆，暂且不说。护主坡前有白干土倒是真的，那是做水泥的上好原料。生产队时期，坡前和西涧人起白干土，是两个村的主要经济来源。分队后，又有不少农户靠它发家致富。在山根下边发现了铁矿石，这也是真的。

即使在滥采滥伐的年代，人们大多对孤石也是怀有敬畏之心的。采挖白干土，也从来不敢靠近孤石四周。有人说那里仍是风水宝地。前几年有人相中了这里，在孤石下方不远的地方盖起了别墅。是否奔着金豆而来，尚不可知。

南蛮人盗宝却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