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 烨

都说91岁高龄的岳母是一个“预言家”。为啥这么说，因为她在早春时节就说“今年是暖冬”。原来，她住的中站区云台小区接到通知，今年要通暖气了。怪不得岳母感慨地说：“现在还没送暖，俺心里就暖和和的。”

生活，弥漫着烟火味，它的最高境界意味着红红火火，而人们一直在为取暖奔波。

20世纪70年代前，我们取暖还是以烧散煤为主。一间大屋只垒一个煤火台，做饭与取暖共用。火上添过湿煤后，屋内的煤气味特别大，尤其是冬天，屋里密封严实，那煤中的硫磺气味简直令人窒息。尽管寒冷，也要打开窗户通通风、透透气，于是，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地侵袭过来，让本不暖和的屋里如冰窖一般。有的人家没有通风换气，少不了煤气中毒的事情发生。

彼时，春天到秋天还好过些，春暖花开，夏风送爽，秋意浓浓，都留下美好的回忆。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冬天，屋檐下结满了30多厘米长的冰凌棒以及冰冷的被窝。最害怕晚上睡觉了，光身进入被窝那一刻，简直有大义凛然、誓死如归的感觉。

母亲和姐姐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爱。她们从医院找来玻璃材质的空输液瓶，清洗干净后，在睡觉前灌上热水，提前放入我们的被窝，让其驱寒散温。一般在脊梁下和脚头各放一个，这样不至于被窝里冷冷的。不过，热水瓶受热面积毕竟有限，你还得把它翻来滚去，有时还需注意不被烫伤。一来二去，一时间难以入睡。最可悲的是，不知是热水把玻璃瓶激炸了，还是两瓶为争夺地盘相撞了，结果瓶碎水洒，需要重新更换被褥，闹得一夜不得安生。

砚冰已合灯花老，犹对群书拥敝袍。那些年的冬夜，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人看书、写作业，手脚冰冷，时不时还会哈哈手、跺跺脚，而辛劳的母亲还在寒灯下、冷水里为我们洗衣裳、做家务，织布机上“哐当哐当”的响声，与鸡鸣一起迎来黎明。如今想想，母亲从没喊过冷、叫过累。

20世纪90年代，随着液化气进入千家万户，城镇居民率先告别了用煤时代。如今，煤气管道已延伸至村庄的各个角落，燃烧着幸福的火焰。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电暖气和空调也适时进入寻常百姓家。说实话，这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电器设备虽然让室内暖和了，可家里老人嫌费电，要么舍不得开，要么开一会儿就关了。于是，空调开时屋里暖烘烘的，一关霎时冰凉凉的。

这些年，一到冬天，我们就会把岳母接到市里，让她享受暖气带来的春天般的温暖。我们看得出，她老想回老家，因为那是她的家，有她无话不谈的老街坊。

矿区家属院，由平房改为楼房已经十几年了，可取暖问题一直是老人们心心念念的大事。他们期盼啥时候也能像市里的小区一样，早日用上暖气。

如今，政府为民着想，已着手解决老城区的集中供暖问题。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云台小区同其他老旧小区一样，一根根柱子立起来，一排排管道架起来，它们如血脉一般盘绕着走进千家万户，温暖着每个人的心房。

而今，岳母笑盈盈地逢人便讲，还给远在深圳的儿子和洛阳的女儿打电话：“今年冬天，咱小区要成为‘暖冬’了！”我知道，在她心里即使到了冬季，依然会明媚出春天的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