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德安

恰巧5月份，由《我的阿勒泰》一书改编而成的同名电视剧在中央一台黄金时段播出，该书的作者是当代著名作家李娟。那时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关于该剧的文章，清一色的好评。“有些人的文字你看100遍也记不住，有些人的文字看一遍就难以忘怀，她的文字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王安忆老师对李娟的高度评价。加上对李娟自强不息精神的格外敬佩，我决定首读《我的阿勒泰》。我每天抽出五六个小时，用了一个来月，认真研读了该书。

下面是我的管窥之见。

语言文字的朴实自然。这种电话贵得无法无天/忙得没鼻子没眼/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冲我挤眉弄眼摇屁股/眉头紧皱、呲牙咧嘴/泥头泥脑的/舒服得要死/自己过起日子来死不方便/她老嫌我拖她的后腿……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感到很亲切？

语言文字的清新奇丽。急雨夹着冰雹砸在玻璃窗上，又像是已经穿过玻璃砸进了车厢里/柜台前呼啦啦一大片胳膊/真恨不得自己是千手观音/尽量把身子缩成最小的一团/这山谷里稀薄的社会/万物滴水不漏地循环运行/气氛却更加浓稠了/狠狠地研究了几次/笑得花枝招展/泥土还不熟悉粮食，道路还不熟悉脚印，水不熟悉井，火不熟悉煤……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感到很新奇？

形象描写得细致入微。那边，我们的胖专家已经在开药了。他迟缓犹疑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想了想，又伸进长裤口袋。仔细地摸索了一阵，半天才掏出一串钥匙来。然后细心地找到其中一把最小的，看了又看，再翻个面又看了看……接下来再以一种慢得令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将钥匙插向写字台中间那个抽屉的锁孔……亏他蒲扇似的一双大手，捏着那么小的一枚钥匙，开那么小的锁！由于总是瞄不准锁孔，喘息越来越急促……我真想冲上去，一把抢过钥匙，三下五除二替他打开算了。当你看到这段文字，是不是感到很真切？

感情抒发得直截了当。走在大街上，简直想展开双臂走/实在是可气/实在是愤怒/我们祖上几乎每一辈人都会出一个嗜赌成性的败家子/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看得令人心酸/我都写累了……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觉得作者很坦诚？

表现上的风趣幽默。勉强咽下去，悲从中来/我那点力量只够用来睡觉的，只够用来做一些事后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梦/看着两个大男人如此耐心而又郑重地对付这么一个两位数内的数字，实在是有趣/可可托海是新疆的寒极，据说也是中国的寒极……车还没有开出可可托海那条美丽的林荫道，就有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在路边等车。车门一开，拥上来一群小家伙，我眼明手快，逮着个最胖的，一把捞过来抱在膝盖上，沉甸甸的温暖猛地严严实实罩下来。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修辞上的合理夸张。我光学推自行车就学了半年/何止是牙齿，可能连扁桃体也不会放过/浓郁的肉香把夜都熏得半熟了/车开得非常之慢，那是一种很有问题的慢。司机如履薄冰，似乎稍微提点速车就会爆炸似的/男人们顶着沉重豪华的皮帽子，女人给大头巾缠得刀枪不入。孩子们更是被捆扎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圆乎乎的，胳膊腿都动弹不得。拎起个孩子往地上一扔，还会反弹回来。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觉得很奇妙？

修辞上的恰当比拟。那是一片狭小而坚定的沙漠绿洲/漫长而孤独的山路/风听到我说话了/这荒野简直不讲道理/似乎世界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汽车缓缓走到土路尽头，疲惫地停下/那水波光粼粼的，清澈活泼/这话题不停地分叉，越走越远，几乎自己都快要在自己的庞大复杂的分支迷宫中走失了。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觉得很生动？

修辞上的贴切比喻。居然当我隐形似的/好像我们迷了路后就穿越到了古代似的/整天沉浮在家务事的海洋里/吉普车像喝醉酒似的在暴雨中扭动着，摇摇晃晃前进/在喀吾图做生意，像似在火星上做生意/蝗虫来的时候，跟沙尘暴似的，半边天都黑了，如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人往重灾区一站，不一会身上就停满了虫子，像穿了一身又硬又厚的盔甲。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是不是觉得它很形象？

李娟的文字还有很多难以忘怀之处，文长纸短，不得不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