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艳芬

清朝晚期，一位靠捡煤渣度日的书童，考中进士后，在清朝三个朝代为官，为道光、咸丰、同治三个皇帝讲授过为政、治国之道，担任过户部、工部、礼部尚书，担任过相当于宰相的军机大臣。一生以“克己省身”为座右铭，以“忠君保民”为己任，以日记自省自励，在图谋大清中兴，夙夜宣劳，克尽厥职，被誉为“晚清重臣、三代帝师”。他，就是晚清理学家、政治家、教育家，同治中兴名臣——李棠阶。

李棠阶一生留下许多传说和典故，至今还为后人津津乐道。

捡煤渣的书童

1798年，李棠阶出生于河内县南保封村（今属温县）一个贫寒之家，父亲在外村的私塾里教书，母亲除了没日没夜地纺棉织布、带孩子做饭外，还要照料年迈的祖父母。李棠阶从小就格外懂事，6岁时，他就开始从街道上别人废弃的煤渣中，捡拾没有燃尽的煤块，供母亲做饭用。李棠阶在走村串巷捡拾煤渣时，被儿童琅琅的读书声所吸引，探头一看，一个梳着长辫子的教书先生在给学生讲课，他被“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的读书声深深打动，也被学生摇头晃脑背诵的样子所吸引，更被先生捧读诗书、侃侃而谈的满腹经纶所陶醉。于是，他在捡煤渣时，有意无意就来这个村多了起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经过学堂门口时，不经意从窗户向里边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他再也收不回渴望学习的目光。就是这样的不经意，让他背着沉重的竹篓，在窗下听了一下午，忘记了捡煤渣，忘记了回家的时间，直至先生发现了他。后来，李棠阶捡好煤渣后，就到先生的学堂门口偷听，见李棠阶如此好学，先生也没有驱赶。有时候，先生讲的功课，他已经烂熟于心了，课堂里有的学生还似是而非，甚至懵懵懂懂。直至有一天，先生出了一对子，学生全答不上来，有人跑去找李棠阶帮助。先生看到下联，认定是李棠阶所对，认为李棠阶是可造之才，多次上门劝说李家让孩子上学，可是李家实在拿不出学费，先生实在不忍心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就免费收其为学生。

他过他的年，我纺我的棉

一年中秋，母亲把省吃俭用的一点钱拿出来给李棠阶，让他去买几个月饼，母子俩好在月光下品饼赏月。可李棠阶在大街上徘徊了许久，看中了一本心里一直想买的书，他想和母亲在月下赏月，但更想读书中的“明月诗行”。最后，他还是没能抵挡住这本书的诱惑买了那本书。回家后，母亲还在纺车上纺线，李棠阶忐忑不安地给母亲讲了事情的原委，母亲没有责备他，却笑着说：“没有月饼赏月，谁也不能把咱搁到八月十五那边去！”

一年春节，大街上热闹非凡，全村男女老少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来到敲锣打鼓的大街上，看舞狮子、跑旱船、背桩行水的表演，人们在节日的气氛中欢声笑语，互道祝福。可是，李棠阶的母亲还在家里纺棉，还要为一家老少的穿衣操劳。李棠阶想劝母亲休息一下，便对母亲说：“今天过大年，乡亲们都在玩乐，您也到大街上看看节目，过个年吧！”母亲笑着说：“他过他的年，我纺我的棉，哪年你中举，咱天天过大年！”

一片琉璃瓦

李棠阶考中进士到京城做官后，清正廉明，斩了贪官胜保与贪生怕死的两江总督何桂清。皇上知道他为官清廉，也知道他家的房屋年久失修，特赏赐他一笔钱，让他回家修建房舍。李棠阶只盖了几座民房，大部分钱都用于救助穷人、捐赠办学了。

李棠阶建好房返京后，慈禧太后多次问李棠阶房屋修得如何，李棠阶总是回答：“一片琉璃瓦。”说得多了，忌恨李棠阶的奸臣也知道了，怀疑李棠阶建了和皇宫一样的宫殿，暗地里向慈禧太后进谗言：朝廷的金銮殿才用琉璃瓦修建，李棠阶竟然也用琉璃瓦，会不会有不臣之心呢？慈禧太后将信将疑，派人到河内县查看，原来，李棠阶只是对家里的房子进行了简单修缮，并没有用琉璃瓦，只是在一座房子的中间安了一片琉璃瓦。

山在虎还来

李棠阶任广东提督学政时，江南才子普遍瞧不起北方学子。李棠阶是北方人，南方人认为李棠阶当主考，考题无非是“学而时习之”，没啥了不起。李棠阶知道后，决定好好让他们开开眼界。

头场开卷，题目是《论学而时习之》。二场开卷，题目是《再论学而时习之》。三场开卷，题目是《三论学而时习之》，把江南的考生考得理屈词穷、狼狈不堪，甚至最后一场考试后，交卷者都寥寥无几。

但江南考生不服气，哪有这样出考题的？有人趁乱哄叫：“请主考大人也写三篇给我们看看。”李棠阶淡然一笑，挥笔而就，一气呵成，三篇文章，妙语天成，让这些学子拍案叫绝。

但骄傲的南方才子还不死心，想在李棠阶回京复命时戏耍他一番。有人在李棠阶返京必经路口的墙上写道：“虎去山还在。”意思是你李棠阶走了之后，这里还是我们的天下。李棠阶折回身，拿起还没有干的大毛笔，信手回复五个大字：山在虎还来！让这些江南才子面面相觑，彻底折服。

救寡惩恶吏

道光五年，李棠阶任四川乡试正考官来到成都。一天，府门前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来为两个女人伸冤。

这两个女人同住一个村同一条街还斜对门儿，年龄相仿，性情相投，是很好的一对姐妹。不幸的是，她们都在30岁左右的时候失去了丈夫。村里有个无赖见两个女人长得俊俏，就打起了她们的主意。这个无赖在百般讨好之后没有占到便宜，便在村里散布谣言。编造谎言，用一个女人的语气污蔑另一个女人；再编造另一个谎言，再用另一个女人的语气污蔑这一个女人。两个女人不明就里，上了这个无赖的当，都怀疑对方污蔑自己，败坏自己名声。两个女人先是相互猜忌，后是断绝关系，再后是指桑骂槐，最后是大打出手，走上了击鼓申冤打官司的道路。

但官场腐败透顶，判官诱骗两个女人变卖了家产，也没有打出个结果。其中一个女人不仅被骗光了家产，还被县令强奸。两个女人在村里无脸见人，整日闭门不出。一个想：自己名声坏了，还败光了家业，生不如死，一气之下上吊身亡。另一个想：自己不但名声坏了，家业败了，还被县令强奸，觉得没脸活在世上，也投河自尽。这样，两个无辜的女人，因为无赖的恶行，双双没了性命。

李棠阶听完诉说，当即给他们写了诉状，叮嘱他们：明天一早到总督府状告那个无赖和狗官。李棠阶还亲自到总督府，言明利害，晓以大义。最终，无赖被定罪入监，狗官被革职查办。

救妇除陋习

道光年间，李棠阶出任广东学政。民间查访时，路过一小树林，见一年轻女子准备上吊自杀，李棠阶的护卫和兆元见状，飞身上前，一剑斩断绳索救下女子。

原来，当地有个风俗：青年男女结婚后一个月内，小两口一边孝敬老人，一边度蜜月，一个月后，女子回娘家省亲。省亲期间如果发现女子有了身孕，娘家就把女子接回家过日子；如果婚后一个月新娘没有怀孕，这新娘的命运可就惨了。因为姑娘已经出嫁，娘家要往婆家撵；因为没有怀孕，婆家要把媳妇休掉。新婚女子两头为难，觉得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这不，这个女子就是因为新婚一个月没有怀孕，娘家住外撵，婆家不让回，想在这小树林里自我了断。

李棠阶听后，又到村里走访了一番，得知这里确实有这个风俗，有不少新婚女子因为这个陋俗，野居在外者有之，与人私奔者有之，轻生自杀者不在少数。

他让这个女子坐上自己的车，把她送到婆家，还伸出10个手指头，给婆婆讲：10个指头，各有长短，万千女子，自不相同，怎么会都在一个月内怀孕呢？又说：婆婆也是女人，如果当初你自己没有怀孕，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还说：婆婆也有女儿，也要嫁人生子，你能保证她在一个月内怀孕吗？

这个婆婆被李棠阶讲的道理所打动，也被李棠阶的为民情怀所感动，爽快地把儿媳接回了家。

看着婆媳拉着手进了家门，李棠阶召集起街坊邻居说：这种习俗，不利于咱老百姓过日子，应当废除，大家等着好消息吧！

后来，李棠阶通过广东巡抚黄恩彤发布政令文告，彻底废除了这一陋习，受到群众的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