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志勇

河沿村是山里的一个自然村，比较偏僻，有20多户人家。村旁有一条河，河上只有一座年久的木桥，汛期发洪水时被冲没了，村里唯一通向外界的“路”也断了，至今也没人管，村民去外面只好蹚水过河，不然还要翻过两个山头绕几公里路。

山里的冬天冷得早，河面上结了一层透明的冰，冰下面的河水依然缓缓地流淌。

这天早上，王家俩兄弟急着过河去镇里办事。俩人到了河边，看着河面结了冰，也不知道哪些地方能过。王二虎性子急，想踩着冰面过去。王大虎急忙拉住王二虎，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砸向冰面，只听“咔嚓”一声，冰面砸了个窟窿，兄弟俩也不敢贸然过河了。

河水不是很宽，最深的有半腰深，天热时村民习惯卷起裤管蹚过河去，冬天这么冷咋过？

兄弟俩上下来回看了看，最窄处约两米，商量了一下就返回家里。不一会儿，从家里抬来一块门板，门板是从大门上卸下来的。

兄弟俩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门板搭在河面两头的大石头上。试了试，特别牢固，顺利从搭的门板桥上过去。

二虎对大虎说：“哥，咱过去了，门板咋整？放在这里万一被谁拿走了咋办？”

大虎说：“咱先把门板抽过来，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咱俩回来时再搭上，把门板抬回家。”

正当兄弟俩去抽门板时，对面跑来了村里的李旦，高喊：“王家兄弟，我也要过河！”

大虎一看是李旦哥，便问：“李大哥，你过河去干啥？”

“去镇里儿子家看孙子，半年多了，想孙子了。”李旦笑着回道。

兄弟俩停住了手，让李旦过了桥。李旦刚从桥上过来，对面又传来了几声：“等等，我们也过河。”

他们仨人抬头向对面望去，只见五六个人从河堤上跑了下来。

二虎问大虎：“哥，咋办，让他们过吗？”

大虎正要回答，李旦看着后面的几个人说：“让其他人过桥，不让孙财过，这货不咋样，经常偷偷摸摸。”

“让他过吧，大冬天的，说不定有啥急事。”大虎低声道。

“哥，孙财上次还偷咱家的西瓜，也没给钱，我吵他，他还骂我，不让他过。”二虎也不情愿让孙财过河。

“不能让他过，孙财这货太缺德。”李旦大声附和道。

正说着，跑过来了五个人，孙财在后面跟着。

大虎说：“都是一个村的，不和他计较，让他过吧。”

大虎又对二虎说：“咱不抽门板了，看来村里人今天过河的不少。”

二虎点头道：“中！”

孙财长得瘦骨嶙峋，贼眉鼠眼，捂着肚子呼哧呼哧地跑过来。他刚一过桥就问：“谁家的门板？没人要我拉回家做床板用了。”

“孙财，你咋这么贪财，这是大虎家的门板，专门抬来过河用的。”李旦对孙财呵斥道。

孙财嬉皮笑脸地对李旦说：“李哥，人家大虎没吭声，你胡说啥哩。”

二虎看着孙财那蛮横不讲理的德行，气愤地想抽他耳光。

“孙财，这是我家大门上的门板，今天有急事过河才抬来的，你过就过，不过拉倒。”大虎厉声斥责孙财。

突然，又从河对面传来高高的叫喊声：“等等，俺也要过桥。”

众人向对面望去，只见村里的赵柱背着他娘急匆匆地从河堤上下来。

孙财一看是赵柱，他不耐烦地叽歪道：“快，快把门板抽了，赵柱又背着他那病娘来了，晦气，不让他过。”说着弯下腰就要去抽门板。

大虎当即拍了一下孙财的肩膀道：“别抽，可能赵柱他娘又犯病了。”

孙财忽然想到，上次去赵柱家偷鸡被赵柱发现，鸡没偷成，还被赵柱踢了一脚，一直记恨在心。他趁人不注意，恼羞成怒，一脚把门板踢进了河里。

“孙财，你干啥哩，你咋真不是东西！”大虎气得骂道。

二虎看到孙财把门板踢进河里，也被气得一脚把孙财踹倒在地。骂道：“你个孬货，真不是个东西。”

李旦对孙财大声吼道：“你现在下河，把门板弄上来，要不然也把你踹进河里。”

孙财看到李旦、二虎急得凶狠的样子，立刻吓呆了，连忙鞠躬哈腰向他们求饶：“我、我不敢了，我下河弄门板。”

“兄弟们，赵柱娘又犯病了，人命关天，咱赶快下河把门板抬上来，送赵柱娘过河。”大虎对众人说。

几个人不由分说，纷纷跳进冰冷的河里，把门板抬了上来，重新把桥搭好，轮流背着赵柱娘向前跑去……

两天后，河面上架起了一座两米长的木桥，桥上写着“良心桥”，村里人纷纷猜测这是谁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