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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06日

思念是一根

长长的面条

□ 薛福霞

自从大宝到远方工作后,荷就爱上了吃面条。

下班回家,无论早晚,累或不累,她总是第一时间奔向厨房,烧水、下面、兑调料,打一个鸡蛋,放几片菜叶,撒一撮葱花,滴几滴香油……十几分钟后,一碗清香恬淡的面条就上了餐桌。

拿起筷子,荷总有些恍惚,她的大宝在遥远的地方,和家里错着长长的光阴哩!太阳总是先来到窗前露个脸,再带着妈妈的思念赶往远方,悄没声儿地偷看儿子工作的身影。

起先,荷吃起面条来充满仪式感。缓缓挑起长长的面条,看热气袅娜地游离到空中,白烟化为缥缈,又朦胧成眼前的水雾,再轻轻地一小段一小段地咬着面条,慢慢地含在嘴里,细细咀嚼。

后来,荷把面条煮得黏黏的,不再奋力嚼断,那绵绵长长的面条分明是母亲的思念!

荷不会忘记大宝临行前那几天,她忽而喜悦、忽而悲伤,常常停止手中的忙碌,揩一下滑落的眼泪。

荷不会忘记,她像个“半仙”一样在日历上反复挑选,择一个适宜的日子,催着大宝非订那一天的车票不可!

荷不会忘记,临行那一刻她复杂的心情,既想多送一段路,又忍不了离别的痛。

荷至今记得,大宝的发小硕驱车相送,她执意同往。俩孩子在前排聊天,她在后排拍风景,只是每个风景里都有大宝。

到了省会车站,荷故作轻松地提议和大宝在车站广场合影。大宝亲昵地揽着荷的肩头合了影,然后就进站了,荷甚至没有看清楚大宝的背影。其实她是想拥抱一下儿子的,还想把包里的苹果让他带着路上吃,一时间竟然都没有顾上,就匆匆别过了。

硕陪着荷去车站附近的小饭店吃饭,坐下来时他们才想起应该先让大宝一起吃了饭再走,时间宽裕着哩!

硕点了一份米线,荷点了热干面。等饭的工夫,迎面看到墙上贴满了便利贴,这是年轻人的领地,有记录爱情的,有纪念旅行的,也有鼓励自己考研、考公上岸的,花花绿绿,温馨而又励志。荷也拿了一张贴纸,写上:“祝我儿平安快乐……”还没落款,一大滴眼泪已经洇湿了字迹。

面上来了,荷的泪水落入碗中,她飞快地往嘴里送面条,咸的、香的、温润的、筋道的,都在嘴里混合着,一股脑儿咽下去。荷从来没有吃得这么快,三下五除二,面条见了底。她一边欣赏墙面上照片的样子,一面跟硕讲自己的旅行。硕一边吸溜米线,一边懂事地点头,他很少说话,他在共情着这位眼里含泪、嘴角含笑的母亲。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大宝远行去了,从此母子之间只剩下深深地牵挂,把思念做成长长的面条,一餐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