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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1）。病间（2），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3）。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译文】

孔子患了重病，子路让老师门下的弟子充当起治丧的家臣。待病情好转，孔子说：“仲由这种欺诈的行为已经很久了！明明没有家臣却装作有家臣，我欺骗谁呢？欺骗上天吗？况且与其让我死于治丧之臣的手里，还不如死在你们这些弟子的手里啊。即使我不能按照卿大夫的礼节来安葬，难道我会死在路边没人管吗？”

【解析】

本章讲述夫子恪守礼制，即使生命垂危也不僭越。

（1）臣，指治丧的专人。

（2）间，本意是空隙，这里指病情好转。

（3）无臣而为有臣，周礼规定，诸侯、卿大夫死，才能有臣治丧。夫子彼时没有官职，故不能由臣为他治丧。

周游列国期间，夫子一行风餐露宿、颠沛流离，饱尝人间艰辛，其中既有兵戎之祸，也有绝粮之苦。本章的对话就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中。面对夫子生命垂危，爱师心切的子路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老师的后事。子路是有这个资格的。首先，他和夫子朝夕相处，感情笃厚；其次，他是夫子最为倚重、最可信赖的弟子之一；第三，跟随老师周游的同门中，子路年龄最长，也俨然以大师兄自居。考虑到夫子非常珍爱自己曾经是大夫的名分，子路决定仿制周礼，让师兄弟们假扮治丧的家臣，希望能用这样体面的方式来送别老师。不过，在这件事上，也暴露出子路性情鲁莽的特点，被夫子批评为“诈”，即反对他罔顾事实、弄虚作假，这与夫子所倡导的君子人格大相径庭。在世风日下、大道不行、理想和现实的矛盾碰撞中，夫子在内心更认同身边这些志同道合的弟子们，他已经作好准备，要将自己人生的最后归宿交付到他们手中。

（第20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