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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6日
野酸枣
□ 王新四
四时变换有定象,
世上万物多无常。
谁知当年野酸枣,
而今身价飞天涨。
这是8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天蓝如洗,骄阳似火。一如往常,我的家庭保健医生瞬间转变成我的“专车司机”,驾驶红色越野车来到大山里的周窑村。近段时间的几番降雨,把太行山冲洗得满目青翠,绿得可爱。
选择一处不太陡峭的山坡,放开手脚攀登。途中,偶尔可见背阴处的野酸枣树上果子大多还是青色,便匆匆而过。一会儿,身上有了细汗。找片树荫休息一下,之后长长地吸上几口新鲜空气,五脏六腑就像是用清澈的山泉冲洗了似的,特别舒服。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工作在郑州市的“专车司机”,看到不远处山坳里有一大片开着小白花的芝麻,甚为惊喜,便兴致勃勃跑去照相了。
正享受清凉山风的我忽然发现,那片向阳的草蓬之中,几棵野酸枣树上的小枣正红得发亮。初秋的阳光远比夏天的阳光柔和鲜亮,照在红色的酸枣上,更显晶莹剔透、娇艳无比。小时候在老家经常吃,那玩意儿没什么肉,但那味儿是又酸又甜。每一次吃,每个人都会不停地发出响声来,图的就是过瘾。置身于此,一想到这儿,霎时间口舌生津,忍不住上前摘了几颗。正欲放入口中,手机铃声响起。远方的一个朋友问我,最近是否有时间见个面,叙叙旧。我还没有来得及答复,他又问我正在干什么。
我故意卖个关子,手机摄像头对着那蓬荒草中的野酸枣:“你先看看这个,认识吗?”
“哈哈,野酸枣!”朋友家是南方的,走南闯北,属于见多识广的那种。他接着告诉我,这野酸枣可是好东西,不仅仅是美味的水果,还可益气健脾等,用处极大,有的地方已经作为经济作物成规模种植了。那价格甚是喜人,一公斤要1000多元呢。
老家的秋天是收获的时节,也是忙碌的时节。而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更是高兴的时节。阳光充沛,雨水充足,田边地头,荒坡野岭,各种野菜可着劲儿地长。放学后,我们拔的野菜很快就装满了箩筐,剩下的时间就由我们自己支配。
摘野酸枣,可以说是在这个时节里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村子西北方向有一大片乱石岗。老人们说,那是几千年前黄河改道时留下来的。乱石岗上长着一丛丛、一簇簇荆棘圪针,其中夹杂着不少野酸枣树。别看那里的野酸枣个头小,味道可比家里的枣还要冲。摘一颗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嗑破皮,吸一会儿汁液,满口酸甜。
摘野酸枣是件既惊险刺激又充满乐趣的事。扎破了手流了血,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有时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跌入石坑,指不定身上会被划破多少个地方。有时只顾摘酸枣,突然“嗡”的一声响,飞起无数只马蜂来,遮天蔽日地追着我们跑。好在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皮实,纵使身上脸上被马蜂蜇得鼓起了红包,也没有一个人掉眼泪。有时,几个人围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指着对方脸上的红包大笑起来。有人甚至把被马蜂蜇了当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我的印象中,那时候摘野酸枣,是我们这些农村男孩子在寻找的一种刺激,是体味野酸枣那种特有的酸与甜。
时过境迁,一切都在变。在讲究养生的今天,当初那些不起眼的野酸枣,竟被专家们发现了数不清的神奇功效。原来根本就没有被重视的野酸枣,突然间身价暴涨。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想起著名哲学家黑格尔的这句名言。野酸枣对生存环境要求不高,生命力极强。它生长于广袤的原野山林,吸收着日月精华,经历着风霜雨雪,无人过问,无人关心,却能生生不息,年年生长,孕育出特有的酸与甜。
“在和谁说话呢,看把你乐得眉开眼笑的。”我的“专车司机”在芝麻地那边照完相回来了。看她那高兴的样子,一定很满足。
我说了刚才与朋友的通话内容。
“那野酸枣本来就是一种中药材啊。而且,随着时代的进步,不断挖掘出它更多的潜在价值,认知更新,是必然的。”我的“专车司机”长期供职于省直医疗单位,此刻显得云淡风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