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赵改玲

●张丙辰

笔名阿丙，河南孟州人。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郑州大学文学院创作基地特聘导师。曾任焦作市教育局局长，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校长、党委书记，河南省杂文学会会长。现任苏州新教育研究院发展中心副主任，焦作市关工委副主任。先后出版个人文学专著7部。主编的《焦作建国以来诗词选》《漱玉含香》分别获得焦作市社科成果特等奖、一等奖；散文作品《缘祭》入选国家中职教育统编语文教材；散文《西望长安》获得“韩愈杯”散文大赛一等奖；散文《故乡的秋雨》获中国散文网2024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多篇（副）赋体散文和楹联被景区、园林和高校勒石刻碑，长久留存。

●李乐观

●中国电影电视技术学会灯光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 ●河南省优秀基层宣讲员

●中原经济区优秀社科工作者 ●郑州西亚斯学院兼职教授

●河南理工大学客座教授 ●政协第十五届焦作市委员　●焦作市作协副主席

教育兴则国家兴，教育强则国家强。教育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是民族振兴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石。孔子作为中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2000多年来，他的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深刻影响了中国社会，直到今天，仍然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那么，孔子的教育思想对现代有何启示？近日，张丙辰和李乐观，两位《论语》研究专家就孔子的教育思想和实践，进行了深入探讨和交流。

重视品行，立德树人

张丙辰：孔子认为，德育是素质教育的重点，将“德”置于“才”之前，强调“育才先育人，育人先育德，育德先育魂”。他以“仁”为出发点，提倡“温良恭俭让”，将“孝、悌、谨、信”作为学生日常的言行规范，培养学生树立崇高理想培养良好的道德品质。

李乐观：孔子晚年列举了他一生最为重要的教育成果：“四科十哲”。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客观上讲，这10个圣门学生各具优势，各具所长，都是光耀千秋、彪炳史册的人物，但孔子对人才的培养首重道德，次重才艺，即“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强调教育实践要落实在君子人格的养成上，故以“德行科”的四大弟子排在“十哲”第一序列。

张丙辰：孔子一生致力于培养“君子”，强调全人格教育，这不只是学问好就可以，而是涉及德、智、体、美等全面素养的提高：“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君子人格的成人教育，是一项系统的浩繁工程，孔子打了几个比方：要具备臧武仲的学识智慧、孟公绰的清廉寡欲、卞庄子的勇敢无畏、冉求的多才多艺，这些都有了还不够，言谈举止还要符合礼乐制度的要求，这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能够参与社会生活的成人。

李乐观：孔子教学的目标是成为君子，而且就此提出一个重要的概念——“君子不器”。君子不能像器皿一样，只具备某种单一的用途，而应该成为胸怀天下、气量超拔、不囿于事、不拘于时的全能型人才。《周易·系辞上》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承载了特定的功能，境界就小；道蕴含了规律的集合，境界就大。孔子希望学生们都行走在仁义的大道上，成为和谐社会的建设者和创造者，而不是仰人鼻息、出卖儒术的工具。巧合的是，孔子的教育思想与今天世界一流大学的教育理念有着惊人的一致。20世纪末，时任耶鲁大学校长的理查德·莱文发表演讲时说：“如果一个学生从耶鲁大学毕业之后，居然拥有了某种很专业的知识和技能，那么这是耶鲁大学教育最大的失败。”他近一步谈到：“本科教育的核心是通识，是培养学生批判性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为终身学习打下基础。”这应该是“君子不器”很好的注解！

因材施教，不拘一格

张丙辰：因材施教是孔子最伟大的教学实践，为我们新时代的现代化教育提供了充足的给养、启发和思考。通过“博之于文，约之以礼”的教学形式，实现“文、行、忠、信”等教学纲目。孔子并没有采取“一刀切”的简单办法对待学生，而是根据个性差异，提出因材施教的教育原则，根据学生的特点、水平和兴趣进行有针对性的教育，注重培养学生的个性、激发他们的潜能。这种教育原则上体现了对学生个体差异的尊重和理解。玉尺量才，各展其能，各显其长，有助于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

李乐观：依据学生自然禀赋、受教育能力和品德意志的不同，孔子没有实行填鸭式的“满堂灌”教学，而是开创性地尊重个体，故而学生人人受益，个个成才。《论语》里有着丰富而生动的事例。《先进篇》记载，有一次子路问孔子：“听到一件合于正义的事，就立刻去做吗？”孔子说：“不急。你的父亲和兄长还健在，怎么可以不求证他们的意见，听到了就去做呢？”子路若有所思地走了。过了一天，冉有就同样的问题请教孔子。孔子说：“既然合乎正义，听到了就应该立即去做。”公西华正好在旁听，迷糊了，问：“仲由（子路）问：‘听到一件合于正义理的事，立刻就去做吗？’您回答：‘还有父兄在，怎么可以听到了就立刻去做呢？’冉有问：‘听到一件合于正义的事，就立刻去做吗？’您回答：‘听到了就应该立刻去做。’同样的一个问题，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我很迷惑，大胆请问这是什么缘故呢？”孔子微笑着说：“冉求性格谨慎，畏缩不前，我鼓励他积极进取；仲由性格鲁莽，好勇逞强，我提醒他懂得退让。”这是因材施教的典范。

注重实践，思维创新

张丙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孔子强调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要独立思考，不盲从权威或书本。他主张通过质疑和反复探究“叩其两端而竭”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和批判性思维。通过多角度思考问题，不拘泥于一种答案或观点，即“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达到格物致知以穷理；通过组织讨论、社会实践等活动，让学生在交流中碰撞思想、拓展视野，培养学生的多元思考能力和跨文化交流能力。这些思想对于当代教育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和价值。

李乐观：有人将“克己复礼”理解为孔子因循守旧，这是误解。事实上，孔子非但没有刻板地遵循周礼，反而用创新思维极富创造性地改造了周礼。比如，西周的帽子是礼制和身份的象征，但其做工繁复，价格昂贵，孔子厉行节俭，大力称赞革新后一种材料更便宜、工艺更简洁的帽子。时代变了，就要与时俱进，周礼中不符合社会发展的陈陈因子，要么剔除，要么革新，并高声大呼“吾从众”。

张丙辰：现代教育在发展进程中出现了不少新情况、新问题，旧局未破，新局难开，呼唤了几十年的素质教育尽管采取了不少措施，下了很大功夫，但对应试教育的坚固堡垒触动不大。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时代来临和经济发展过程中遇到阶段性问题，“读书无用论”“读书亏本论”以各种方式重新抬头，在校生不容忽视的“厌学、厌世”情绪以及由此带来的众多问题，引发社会上对教育的责难议论，教育部门和办学机构更是畏首畏尾，束手缩脚。毫无疑问，这样的环境是很难保证教育的高质量，更无法提升人民对教育的满意度。迫切需要正本清源，理清头绪，让教育按照自身规律在理性轨道上前行。也迫切需要一批有教育情怀和担当精神的从业者，立足教育实践，破解发展难题，肩负历史责任，勇于为中国教育改革探路。

李乐观：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建设教育强国，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战略先导，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工程。“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必须解决“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的根本问题。“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孔子以仁爱为导向的君子人格培养路径，以“泛爱众、而亲仁”为造福社会的博大情怀，以“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为核心的教育原则，今天来看，依然熠熠生辉！

上图 张丙辰（左）和李乐观在交流孔子教育思想。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