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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12日
边吃边聊
□ 闫趁意
中午,我蒸的肉包子宣腾腾、香喷喷,猜想母亲爱吃,下午便带了去看母亲,顺带捎上爱人买的俩甜瓜。
母亲仅剩的几颗牙齿也断裂残缺了,她又不肯戴假牙,吃甜瓜靠牙龈啃,软糯的瓜瓤被啃掉后,就不能再吃了。我指着她吃剩下的甜瓜上一道道的齿痕问她:“瞧这,像个啥?”她抬脸看我,一本正经地说:“像狗啃的!”而后就笑,像耍赖的小孩那般。笑完了她便拿过我递给她的包子,掰了一块儿扔到地上,喂那只闻香而至的白猫。看着白猫大快朵颐的样子,她才慢吞吞地用筷子挑着里面的肉馅,一点点递进嘴里。
她腮帮子抖动,突然说:“你做的?这馅儿真香!”
见我点头,她又说:“活着吃一嘴,胜过坟头哭千回。”
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心里酸酸的。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老年斑越来越密,吃喝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日出必有日落,花开必会花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有一天会如同秋叶别枝,回归尘土。也许如化学反应那般分解重组,来世或成为一棵草,或成为一粒沙,或成为一缕风……
那时即便我做的食物多么美味,母亲还会坐在我面前细嚼慢品吗?
母亲骨折卧床后,性子渐渐温和了很多,除了喜欢吃就是喜欢聊。当她只有回忆这一件事可做时,往事就一件件清晰起来,在我们坐在她床边时,听她絮絮叨叨——讲她的外婆是牵着她母亲逃难到此处的,讲瞎眼的外公针灸如何厉害,讲四姨偷偷从外公家偷面帮衬我家度过饥荒,讲我小时候生病遇到名医相救真的很幸运。当然,她也会讲起和我父亲相识相爱的故事,讲着讲着,脸上还会飞出红云,羞涩得如同少女。
母亲吃着肉包子,问:“羊肉馅儿的?”我点头说是。她拍拍床帮让我坐在她跟前,开始回忆往事。但我依旧能窥探出,她心里有诸多美好的记忆,亦有无数弥补不了的遗憾。
可时光如水,我只希望能够多一些这样的场景:母亲坐在我眼前,微笑着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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