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燕章

金色五月，遍地麦黄，焦麦炸豆，虎口夺粮。有道是麦熟一晌，在这抢收抢种的紧要关头，哪怕啥都不干，也得赶快把麦子抢收入仓，错过这个紧要时刻，一阵风能让颗粒无收，一场雨可让麦子倒伏，辛苦一年的劳动果实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好在现在农村都实现机械化了，只要把费用交上，要不了多大工夫，脱粒的麦籽就会给你送到家，大大减轻了劳动量。

回想我的年轻时代，收麦几乎和打仗差不多。为了图个凉快，早上四五时就得起床，凉水抹一把脸，顾不上吃饭，兜里揣个窝窝头，头上戴顶破草帽，拿把镰刀就上地了。

割麦虽然不是重活，可你一直得弯着腰，割不了多长时间就得站起来捶捶腰，捶腰的时间还不能太长，因为生产队是集体劳动，你和人家拉得距离过远，落个偷懒的名声是被人瞧不起的。

麦子割罢，紧接着就是扛麦捆、搭麦垛、搜场、晒场、打场。这期间人都不能歇着，吃饭要么让家人送，要么轮换班回家吃，总之是场不停人不能停。我看着那头瘦毛驴吃力地拉着石磙一圈又一圈碾麦子，我想毛驴如果会说话，肯定也会骂人的。

天上见到星星了，人们才像霜打过的蔫茄子一样，拖着疲沓的身体回家，而我们几个没成家的光棍汉还得担负起看场的责任。

说起看场，就是在打麦场旁边栽几根木桩，上边用麦草搭个顶，中间搭几块木板就是睡觉的地方。我们几个数我年龄小，我在旁边麦草上铺了个旧单子，拾块砖头塞在麦草里当枕头。正准备睡觉，有个小名叫“囫乱”（方言，指农村家庭用玉米面包的菜团子）的对我说：“大家累一天了，你有文化，给我们说个笑话解个乏呗，不过说好，笑话得让我们听了笑，如果不笑到时候你得替我值班。”我一听还有这条件啊，想了想就编了下面这个笑话。

以前，有个私塾先生教小学生认生字。他按照百家姓上的“赵钱孙李”给学生解释：“赵，就是赵老太太的赵。钱，就是青铜钱的钱。孙，就是我的孙子的孙。李，就是咱们学堂对门那个叫李大年的李。大家记住没有？”学生们说记住了。先生说：“那好，明天开始背生字。”

第二天，私塾先生问谁能先把昨天的生字背一遍，一个学生马上站起来大声说：“赵老太，青铜钱，我的孙，李……李囫乱。”说到这里，引起几个看场人哄堂大笑，“囫乱”意识到我是在编圈骂他，等他站起来想拧我耳朵时，我跳下草棚跑开了。

过了几年，我被招工到煤矿工作，没多久家属也转成了城市户口，麦收季节那些农活我虽然不参加了，可是矿上的麦收保勤却成了我们矿工会的主要工作。当时煤矿生产任务很紧，上级下达的生产指标必须完成。所以每到麦收季节，矿工要请假回家收麦子，区队领导为了生产又不准假，这显然成了一个老大不小的矛盾。为此，矿领导要求我们工会和生产区队结合，首先要加强宣传，认识到麦收保勤的重要性，其次要想办法出点子减少矿工的后顾之忧。于是我们和基层区队结合，抽调井上人员组成帮农小组，利用业余时间帮助家住附近的矿工收麦子，远处的矿工可以增加保勤奖，提高出勤率。这样一来，对麦收保勤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做到了麦收保勤两不误。

后来，我根据保勤工作中涌现出的先进事例编写了一个名字叫《麦收季节》的话剧小品，让矿上的文艺宣传队排练演出，收到了很好的宣传教育效果，在河南省煤矿工会组织的“乌金墨玉安全文艺会演”中获得了一等奖。

往事如烟随风去，今昔对比大不同。随着新时代美丽乡村建设的深入发展，农业生产机械化、智能化将取代所有的人工操作，我青年时代的那些麦收场景将会永久留在岁月的印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