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立明

春风刚刚送来一丝暖意，菜市场上就有挎篮摆摊的叫卖起面条菜了。看着那一堆堆绿油油、又肥又嫩的面条菜，让我产生无限遐思。

面条菜是豫北平原上的一种野菜，主要生长在麦田里，叶子窄而长，形似面条，故称面条菜。我是在农村长大的，从小挖过面条菜、吃过面条菜。刚记事时，父母去麦地除草，我总挎个小竹篮，拿着挑草刀，跟着去地里挖面条菜。在田埂上、麦垄里，那一簇簇又大又嫩的面条菜，吸引着我不知疲倦地挖着、寻找着。这一畦挖过，再去另一畦寻找，一晌总能挖个大半篮子。回到家里择洗干净，中午下面条放到锅里一起煮，下午在开水锅里烫烫用蒜泥拌着吃。那股透着泥土味的清香，沁人心脾，叫人百吃不厌。特别是母亲，总是说面条菜比那特意种的白菜、菠菜还好吃。那时，面条菜成了农户碗里的家常菜。

在粮食奇缺的困难时期，人们填饱肚子主要就靠野菜。除面条菜外，还有白花菜、羊蹄菜、灰灰菜、猪毛菜、扫帚苗，就连那带刺扎嘴的刺夹菜也成了盘中餐。不过，在那数不清的野菜中，面条菜算是上品，不光农村人去挖，城里人也三五成群地去挖，它成了那时候人们的“救命菜”。

后来，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吃野菜的就越来越少了，不要说精米细面，就是肉蛋鸡鱼也成了家常便饭。已步入老年的母亲常说，现在的生活就像天天在过年。于是，人们的碗里就看不到面条菜了。

记得有一年春天，母亲突然说想吃面条菜。我说现在大鱼大肉都吃不完，谁还去吃那野菜。母亲说大鱼大肉吃腻了，她想换换口味。接着，她向我讲起了往事，说现在生活富裕了，可不能忘了过去的穷日子。为了不使母亲扫兴，我便抽空去麦地挖了点面条菜。母亲把它们洗净，又是随锅下面条，又是蒜汁凉拌吃，嘴里还念叨着：“还是面条菜好吃，又香又利口。”我那不满三岁的小女儿，看着她奶奶吃得津津有味，也抢着往自己碗里拨。女儿才吃一口，就不住声地说“好吃”，并嚷嚷着要我带她去挖面条菜。于是，那些年一开春，我和妻子总要带着小女儿去挖几回面条菜。

时光荏苒，不经意间我已年届古稀。前几天，听说市场上的面条菜卖到八九元1公斤。还有的说，洗干净的面条菜卖给酒店20元1公斤，端到餐桌上的蒸面条菜20元一盘。我听后沉思良久，看来时代不同了，面条菜也上档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