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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12日
野菜情
□ 刘松梅
4月,一个温暖和煦、草长莺飞的季节,热情地张开臂膀把我们拥抱。那婀娜的杨柳被春风吹绿,多情的野花迎风绽放,田间地头、犄角旮旯里的野菜也悄悄萌芽,吸引着野菜爱好者争相采摘。
野菜曾经养育过我们的祖辈和父辈,我们也是从小吃着野菜长大的,这分情我们终生难忘。记得上世纪60年代初粮食紧缺,年幼的我和同龄的小伙伴踊跃加入挖野菜大军。每天放了学,手握小铲子,肩挎小篮子,成群结队走向田野,走向土岗,走向小河岸边,走向小树林。我们一边走一边打闹,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乱飞。所到之处,凡是能吃的野菜,如蒲公英、荠菜、猪牙草等,悉数被收入篮中,成为我们的“战利品”。
回到家里,母亲把各种野菜鉴宝似地分门别类,洗干净晾干水分备用。在母亲眼里,这些野菜与其说是野菜,倒不如说是主食更确切,因为不管是锅里、碗里,都少不了野菜的影子。母亲根据野菜的坚韧与柔性,分别做出不同的饭菜。母亲炒上两个鸡蛋弄碎,配上鬼针菜做成的包子,配上荠菜做成的饺子,酸爽可口的凉拌蒲公英,都成了我们争抢的美食。特别是猪牙草做成的蒸菜,出锅后撒上细盐,用筷子蘸点香油搅拌装盘,顿时清香四溢,美味扑鼻。不知是那时候的香油醇厚,还是人们的味蕾缺乏滋养,普普通通的蒸野菜,竟然馋得我们口水直流。
那时候虽然生活清苦,天天红薯、窝头、糊涂、野菜汤,但基本可以填饱肚子,无法填饱肚子的仍然大有人在。特别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讨饭的人常常是接踵而至,有时一顿饭能打发两三个讨饭的,母亲从不因施舍半碗糊涂的善小而不为。有一次,我喝了一碗糊涂、吃了半个窝头仍觉得没吃饱,就掀开锅盖准备再盛半碗。母亲却按住锅盖说:“你已经吃了一大碗,锅里的饭就留给要饭的吃吧。如果年景好,他们也不会舍着脸出来要饭。”
后来日子好过了,要饭的也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返回家乡。有个年轻小伙子临走的时候,特意到我家和母亲告别。他说:“大娘,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吃着您的饭才让我的小命得以保全。我今天就要回老家了,将来若有缘相见,定当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得母亲热泪盈眶,连忙进屋拿出几个菜团子,让他带着路上吃。小伙子感激涕零,伸手接过,深鞠一躬,转身迈开大步走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祖国的变化日新月异,百姓生活富足,用野菜果腹的日子早已成为历史。但鲜嫩的荠菜、开着黄花的蒲公英,和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年构成的美丽画面,早已定格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