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老年记者 杨凤莲

昨晚入梦回故园，窗前老树杏花开。今晨文友发图片，一枝烟霞向蓝天。难道繁花似锦的春天就这么悄悄地来到眼前了吗？难道是老屋窗前那株寂莫了多年的老杏树送梦于我，想让主人回去看一眼它的春色吗？于是，性急的我立即打车向老家赶去。

30公里的车程很快就到，当车停在门前时，代管房子的表妹也拿着钥匙来开门了。走进已20多年没人居住的院子，映入眼帘的破败中，唯有窗前那株也有20多个年轮的老杏树轻摇着几枝细碎的花和更小的蕾，在向我显摆着它的存在。

“二姐呀，这房这院可是我大娘72岁时回来建的，这杏树苗还是你从市里买回来的呢。”表妹说。

我仰脸闻着杏花的清香，抚摸着那年干旱、因没人浇水枯死了的半边树杈，想着母亲那时独自一人借住在邻居门房里，指挥一众乡邻工匠拆老屋、起地基，盖起了5间红顶青砖的大房子，还为女儿栽下了一棵春有烟霞、夏有浓荫的杏树。用心良苦的母亲啊，热爱老家那一方热土的母亲啊，您远去了，您盖起的新房也破旧了，您栽的杏树也没人打理了，您的儿女也衰老到步履蹒跚了……

想到此处，我拍打着拥入怀中的粗糙杏树身干，竟落下了几行清泪，而仍在怀中与主人呢喃撒娇的老杏树落了我一头一身的花瓣雨。此时，我突然想起一个“朝花夕拾”的词。记得这是鲁迅先生一本散文集的书名，起初是叫《旧事重提》，而后在修订再版时改为《朝花夕拾》。从字面上看，应该是早上的花朵掉了一些，傍晚的时候把它拾起来。我理解其更深层含义，应是鲁迅先生原书名《往事重提》的意思。

“二姐，咱打开屋门进去看看吧，杏树对着窗户的那个大房间，可是俺大娘专给大姐和你回娘家时住的呀！”表妹说。

我向表妹摆摆手没让开门，因为屋子里不仅哪哪都是勤劳母亲为儿孙盖房修屋的心劲，哪哪都摆满了我们使用过的高低柜子高低床，哪哪都散发着母亲希冀儿女和睦团结、子孙兴旺绵延的深情厚意……这种场合和气氛，真怕也已古稀有余的我受不了，不如躲着不看。

走出院子前，我不仅为老杏树松了土、拔了草、浇了水，还俯身捡拾了地上的落花，也算是对想起来的“朝花夕拾”一词有个对应的交代，更是对老杏树不离不弃独守老屋20多年的一点感谢吧！

“二姐快看，西墙根又长出一棵小杏树！”顺着表妹的声音，我快步走到才半人高、大拇指粗的小杏树前，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不仅对着小杏树连连作揖，并一连声地交代表妹，一定要照顾好这一大一小两棵坚守老屋的杏树，且又吟出了鲁迅先生的名句：“在我的后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而我的老屋前院里也有两棵树，一棵是母亲栽的老杏树，另一棵是自生自长的老杏树的孩子——小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