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歌

一个星期天，正在厨房择菜，儿子走到我身后惊奇地说：“妈妈，你头上竟然有白头发了！我帮你揪下来吧！”

儿子说着，还真的动手帮我去揪白头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我感觉很温暖，也蓦然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情。在我小时候，记忆中父母总是每天不停地忙碌，尤其是母亲，一天到晚，很少有闲下来的时间，除了下地劳动外，还要打理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即便晚上收工了，她还要在灯下为我们缝补衣衫，为一家人的穿着忙碌。我和姐姐几乎很少有和母亲亲近的机会，也没发现母亲的头上有白发。

记得读初中时，一天吃过午饭，母亲坐在院子里，享受下地劳动前的小憩。看到我在旁边，她第一次要求我：“来，妞，帮妈揪揪白头发。”

母亲有白头发了？在我的眼里，她总是一头黑发呀。但当我拨开她的头发时，惊讶地发现黑头发里真的藏着好多根白头发呀！

“哎哟，真的有白头发呀！”我惊叫道。在我的感觉中，有了白发就是老的象征，哪个孩子希望自己的母亲老去呢？

“光揪外面的就行了，从外面看不到白发就行了。”母亲急着要下地，所以揪白头发也只能是做做表面工程。但我有些不解，问：“为什么看不到就可以不揪呢？”

“看不到的话，人家就不会说妈老了，在你们没长大之前，妈不能老呀！”

那时候，怎么会理解人老的悲哀呢？虽然我和姐姐经常帮母亲揪白发，但她的白发总以锐不可当之势长出来。后来，母亲索性不让我们帮忙了，说：“白就白吧，只要我还能干活，就没有老。”

在母亲愈来愈多的白发中，我和姐妹相继出嫁，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而母亲的头发也触目惊心地全白了。

“妈，你染染头发吧。”有时我们也会提醒母亲，但她说：“不染，你们都大了，我也该老了！”

在母亲看来，养大了儿女，将他们像鸽子一样放飞到各自的生活空间，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老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但是母亲不知道，不管她多老，她和她伟大的母爱都是孩子一生中永不褪色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