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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05日

父女情深

□王全明

天空像盖上了两张厚厚的、绒绒的浅灰色地毯,走在东南大学的校园里,虽没有在此类高等院校求学的经历,此刻却像学子一样对知识充满渴求。

记得小时候我唯一说过的理想是当记者,却阴错阳差学了经济管理,好在又读了函授中文专业,才稍微有了点文字基础。

学生时代像一艘愈行愈远的航船,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可我多想再寻觅到它的轨迹和聆听到那时透彻心灵的欢歌笑语,宿舍里那稚嫩的吉他声,那对文学的憧憬、青春似火的热情和奔放,都在这时涌入脑海。

此次南京之行的目的是看女儿。

女儿,我始终认为是优秀的。她5岁就上了学,考初中时被重点班录取。中招考试时,她又考上了全省排名第一的中学。

我去开过家长会,老师给我们讲,学校和家长要共同教育孩子。同桌的家长告诉我,他孩子初中时考试在县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想到了高中时的同学李爱国,他也是初中每次考试都是全县第一或第二,最后上了清华大学。而今女儿的同学里大部分都是这种学生,我不禁为女儿捏了把汗。如果是我,一定会被甩得连人家车尾灯也看不见。

高考前一年,由于疫情,女儿在家上网课,我急得不行。因为我太了解女儿了,她适合“圈养”,不适合“散养”,让她在家自己学习,无异于放任自流。想不到,高考时女儿不负众望,不仅没被班内优秀的学生甩掉,反而以670分的高分考入了东南大学数学系强基计划班。我的担心成了杞人忧天。

我数学不好,当年高考只考了50多分,但那年高考数学特别难,及格率只有3%。我的班主任崔老师说:“想学好数学,没有其他办法,做题!做1000道题,啥都没事儿!”说实话,我没做过1000道题,我也没学好,但我发现女儿也没做那么多题,这就是我和女儿的差别。

初中的学习生活,确实让女儿产生了很大变化。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吃饭,她说:“爸,你能不能以后吃饭别吧唧嘴,发出声响。”我反驳说,拌黄瓜,它是脆的,吃的时候肯定会有响声的。女儿说,吃到嘴里,嘴巴别张开,然后再慢慢嚼黄瓜。我照她说的去吃,果然没了声响。女儿又说:“如果食堂里学生吃饭时都吧唧嘴,你听听那像什么?”我的一个好朋友也曾给我说过,宴席上夹菜时,要夹盘子里离自己近的地方。后来,我留意了宴席中的一些行为,发现很多人存在这些毛病。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好朋友,都给我上了一课。

女儿还告诉我,去学校帮她拿东西时,上下楼一定要靠右边走。如果和同学迎头,一定要停下来,让同学先过。她说,同学们平日里都是如此,从不抢道,从不大声喧哗。在学校的一个地方,同学们会把不用的书籍标上价钱放在那里,前面放一个塑料小盆,然后该上课就上课。如果有同学相中,就会自觉地把钱放入小盆,再把书拿走,从来不用担心书不见了而小盆里没钱。

如果这还不足以体现女儿在初中时养成的高素质,那另外一件事就让我彻底对女儿另眼相看。那次,我拎了一小袋垃圾,因为走了很长路没见到垃圾箱,便把它放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认为这就是没有随便乱扔垃圾,她知道后对我不依不饶,直到我拐回去找到那一小袋垃圾,把它丢进很远的一个垃圾箱才作罢。她说:“你再有急事,也得把垃圾袋找回来处理好。”高素质加上她原本的善良,让我看到了她的成长和成熟、未来和希望。

说起学习,现在我才知道,有时候努力只是一部分,学习方法和对事物的理解是基础。女儿所谓的“聪明”,可能只是开窍早。我以前数学不好,可能是开窍晚。但老实说,我不仅开窍晚,记忆力也不是特别好,上学时化学元素周期表都没背会,女儿的化学却能考满分。我爱唱歌,但没一首歌能完整唱下来。

我想,女儿数学好,可能源于我父亲。我父亲早年卖布,心算过人,顾客要扯多少布,等布扯好递到顾客手上时,账也算好了。

虽然我在学习上帮不上女儿什么忙,但在她成长的路上我也不是一无是处。从她两岁多开始,我就带她去看外面的世界,有时候跟旅游团,更多的时候是自驾游。

除了见识北上广深等大城市的气魄和精彩外,我还带她陶醉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看蓝天白云下奔腾的马群、悠闲吃着青草的牛羊;我们驾车穿越大兴安岭和白桦林、戈壁滩,住在中俄边境俄罗斯大叔的木楞子里,蘸蓝霉酱吃列巴、喝大叔4时就挤出的牛奶、亲吻那一片肥沃的黑土地;我曾和女儿在青海湖边燃起的篝火旁喝酥油茶、吃烤全羊、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在宁夏沙坡头骑骆驼看黄河、在郎木寺天葬台见识神圣的仪式、在汶川地震遗址悼念亡灵……

我曾带女儿到体育场看足球比赛,感受现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任凭疯狂的情绪肆意挥洒;去河南电视台,看《武林风》现场直播……

女儿后来说有些地方早已忘记,甚至跟着老师去了香港、澳门、台湾后,受了老师的影响说:“不在乎去了多少地方,而在乎和谁一块去。”我一直坚信,哪怕她都忘记,在她成长的过程中,这些见识和经历一定对她有很大的帮助,一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成长。

到南京的第一个晚上,我给女儿发微信说:“小棉袄,晚上陪老爸吃个饭呗。”就这样把她“哄”了出来。

请我们吃饭的是一个小老乡恒恒,他在东南大学读了研究生,去年才去南京医科大任教,是女儿名副其实的师哥。在古城南京,我既感到亲切,又着实受宠若惊。恒恒谦虚地说:“父母给过电话,要善待家乡的亲友。再加上我们是师兄妹,更应尽地主之谊。”

当镇店菜“肚包鸡”上桌时,我便问恒恒,“肚包鸡”好像是广式菜,汤是否应是白色的,而且稍微有点浓。他说,不错,“肚包鸡”确实是广式菜系,但所有外来菜系到了南京,都会按照南京的口味来改进。

喝着锅里的老母鸡清汤,感受着南京味道,我这个所谓的吃货才知道自己的浅薄,过去去哪里总爱提笔写文,有时对当地的历史文化其实是一知半解,甚至略知皮毛,就急于高谈阔论。想起老师曾说过的话,对历史要保持尊重的心态,对文字更要心怀敬畏,要反复斟酌、不断打磨、心生灵感,情感才能自然流出。直到今日,我才有了更深的理解。

来南京之前,我一直心生愧疚,对女儿入学以来的关心不够,已使我感到亵渎了“父亲”的名号,并把工作忙作为不尽责的理由。

我检讨自己,希望女儿永远相信背后有一个坚强的靠山、有一个累时可以栖息的港湾、有她一直信赖并给她安全感的爸爸。如果将来她有了心上人,我要亲手把她交给那个人,说:“好好爱她,像我一样,如果她不好,你还给我。你要敢对她如何,我一定要你知道老子的厉害。”什么乱七八糟,女儿学业还未结束,我怎么就想起了将来。

想起在女儿18岁成人礼那天,我写给她的一封信,想起中招冲刺100天,女儿接到录取通知书和送她到南京的三个短视频,想起我和她一起快乐、一同加油、一道分享的每一个瞬间……我自豪,我骄傲,我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幸福。

想起在九寨沟,当核桃般的大雪落下时,一个不留意,女儿摔了一跤,眉角跌破了,鲜血直流,只好在景区简单包扎。到了成都,我说再到医院处理一下吧,那时她5岁,就羞羞地说:“好吧,那就再去处理处理吧。”直到现在,她眉头仍留下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疤。

初中时,女儿的体育总是拿不到满分,总不能让她在容易得分的项目上丢分,我便每个双休日陪她练习扔实心球和跳远。一个月后的中招体育考试,远远地看到她成绩出来时高兴地拍着手跳起来,我知道,这一个月的陪伴没有白费。

思绪怎么也停不下来,我初中升高中时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了高中重点班,但直到现在,我仍认为自己是“瘸子里挑将军”“瞎猫碰上死耗子”。因为我们那时都不知道学习,连将来要考大学在我这个所谓的“学习好”的学生心里都没概念。高中一个月后,数学考试考了20多分,我才被打了个当头一棒,如梦初醒,才知耻而后勇,开始认真学习。那年,我眼睛近视了。

我觉得女儿有些时候更像我,总能冲出逆境、绝处逢生。

如今,在女儿思想情绪有些低落、学业受到一定挫折和困难时,我来到她身边,希望能够带给她来自父亲的温暖,我相信女儿一定能克服困难,而且一定能够战胜困难。既便她将来不那么优秀,我也一定接受她的平凡,因为我也很平凡,只要她开心快乐、平安幸福。愿她一路阳光,心地善良,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放。

离开南京已有几日,亲爱的女儿,你在南京还好吗?你想爸爸了吗?反正我很想你!你是爸爸不离不弃的心思,你是上天赐给爸爸最美的礼物,爸爸因为有你才有了牵挂,因为你爸爸才有了生活和面对困境的勇气和力量。

女儿,你在的地方一定有爸爸。不论你在哪儿,你的身后一定有爸爸坚定的臂膀,请你放心大胆地往前走。

南京,我心牵挂的地方!南京,因为一个人而爱上的一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