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洁

自古逢秋悲寂寥。在这深冬，大地更添了几分萧瑟。西风肆虐，枯叶满地。放眼望去，许多树木的枝头都失去了颜色，只余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霜雪中孤寂地守望。

即便如此，相比于春暖花开、姹紫嫣红的情形，我似乎觉得这些冬天光秃秃的树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上班途中，我常常会遇到高高低低的树。有的是司空见惯的，有的却连名字也叫不上来，但不管怎样，我一样欣赏它们此时的样子。它们褪去了春天的青涩和稚嫩，抛却了夏天的喧嚣和张扬，多了历经风霜后的果敢和坚毅，多了成熟后的沉稳与老练。

它们像洞穿尘世的老者，又像雅致娴静的女子，安安静静，不卑不亢，耐得风寒与孤寂。它们在这寒冷的冬季，有着足够的自信，即使没有了浓荫蔽日，没有了花团锦簇，它们敢于裸露岁月留下的沧桑本色。或许正是没有了这些外在的修饰，人们才更能欣赏它们独特的美，那是一种昂然的美、挺立的美。

他们不需要去迎合哪个，不需要去献媚哪个，它们懂得做最好的自己，才不枉走尘世这一遭。这些树的枝干或疏或密，或粗或细，他们都以自己喜欢的姿态面对红尘冷暖。奇怪的是，这么多的枝条，它们是如何做到即使擦肩也毫不纠缠？

时常驻足郊外田埂，于几棵并肩挺立树木的枝丫间，去看日出，赏日落。不知是霞光成就了枝干，还是枝干成就了霞光，霞光把这些枝丫染上岁月的金黄，而有了枝干的剪裁，霞光才不会那么单调没有生气。它们简直就是绝美的组合，在吟唱着生命之歌。我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身姿摄入我的镜头，尽管我拙劣的拍摄技术不能摄下它们的万分之一。一时突然想起旧年的明信片，好多何尝不是这样一番意境？

晴天的夜晚，目光穿过没有一片叶子的树，看半个月亮徐徐地从人家的屋檐爬起来，爬到风中的梢头。同样经历过阴晴圆缺、悲欢离合的它们，或许更有共同语言吧，也或许只对视一眼便明了彼此，不需要只言片语。有风吹过，裹紧衣服，我却分明听见这树嘎吱嘎吱响，这是它的铮铮铁骨在抗争，这是它不屈的心灵在呐喊。

其实何止我喜欢它们，那漫天高洁的雪花也会纷纷扑向它们。它们也会以各种不同的姿态温柔拥抱那些自天而降的小精灵，它们在一起是那么和谐自然。看呐，这玉树琼枝，柴门犬吠，谁敢说这不是一幅冬日最美的画卷，梦幻而淡雅。

这些冬日的树，以静默的姿态伫立在这肃飒的寒风中，或傲然独立，或三五成群。它们冷静地面对繁华落幕，他们默默地积攒希望。当花叶簇拥的时候，它们把自己悄悄地隐藏，努力托举起叶子的鲜亮、花朵的芬芳，当花和叶子离去的时候，它们也会以豁达的胸怀坦然面对这尘世间的聚散离合，就如孩子之于母亲，游子之于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