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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13日
雁鸣湖畔说故乡
□马国兴
又见刘庆邦老师,是在中牟县第八届“雁鸣金秋”笔会上。
步入只有河南·戏剧幻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夯土墙上印刻着河南省所有市县乡镇之名。庆邦老师一看,便指着一处说:“那不是嘛,排在周口市沈丘县第一个的,就是我的故乡——刘庄店镇。”
我也在这夯土墙上找到了故乡的名字——焦作市博爱县磨头镇。
诚如一同出席笔会的茅盾文学奖新晋得主乔叶所言,故乡是有层级的,对她来说,在国外是中国,在北京是河南,在郑州是焦作,在焦作是修武。
对客居北京多年的庆邦老师而言,故乡自然也不限于周口市沈丘县刘庄店镇。他对故乡的认识,也因旁观者的视角而深刻。
他说,不同于陕西、山西、青海、内蒙古、西藏等,河南少有地域性很强的、独具特色的民歌,但戏曲很发达。河南的剧种多样,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广泛的群众基础,主要特点是情节化、戏剧化、夸张化和通俗化。
他说,戏曲文化是河南文化的主体,对河南人有着极大影响力,同时也有着极大“纠缠力”。身在河南,耳濡目染,不知不觉就会受到戏曲文化的影响和“纠缠”。要摆脱它的影响和“纠缠”,需要很大的抵抗力和定力。
他说,河南文化不在戏剧化本身,它还影响和引导着河南人的行为,我们可以从现实生活中看到人们对戏剧情节的模仿,看到戏剧人物的影子。
故乡不仅是空间的存在、地理的界定,也是时间的累积、心理的依归。对庆邦老师而言,一定意义上,故乡与母亲可以互为指称,故乡是母亲的别名。
他说,母亲年轻时参加男劳力组干活儿,为避免解手,连稀饭都极少喝,怕在野地里没地方上厕所。母亲先后生过六个孩子,因为害羞,每次都是自己接生,接生时也从没点过灯。
他说,拾麦子是母亲的习惯,也是她精神上的一种需要。有人把割下来的麦子给她一铺子,说别拾了,把这些麦子抱回去吧。她不要,她说拾的麦子跟要人家的不一样,自己拾的吃着香。
他说,母亲的棺材,在她生前好几年就做好了,在西间屋里放着,所用木材是她挑选的红松。她说,她喜欢闻红松的香味。她还说,她不用柏木做棺材,因为柏木太沉了,免得到时候压着抬棺材的人。
无疑,与人为善的母亲深深影响了他。多年以后,他在一篇文章里写道:“我去街上吃饭,要了一碗羊肉烩面。我一闻,一股臭味,我只吃了一口面就放下了。我付了饭钱,让他们不要再卖了。我又到另一家饭馆吃了碗米线。”
在雁鸣湖畔,我也想到了已经远行的母亲。
母亲曾教育我们:“扫地扫旮旯儿,洗脸洗鼻洼儿。”说的是干活要认真,追求细节完美。这话不难理解,难的是执行;话里的事也不难做到,难的是一以贯之并推而广之。每每心生敷衍之时,母亲的话便在我耳边响起,让自己不敢怠慢。
我小时候,奶奶的冠心病频繁发作,每当昏迷过去,身为乡村医生的父亲和姐姐从容抢救,其他家人呼天抢地,而母亲则默默转身,到厨房做饭。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成长的决定性瞬间。毫无疑问,忙乱之后,无论结局如何,大家总是要吃饭的,她知道自己那时能够做些什么。在我进入社会后,数次经历单位的内忧外患,总有种无力感,也不由得想到当年母亲的举动,于是便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母亲嫁到马家,一生和父亲生育一女三子,其后又抚育五孙、一外孙、一外孙女,劳苦功高。她的音容笑貌,会活在子孙的记忆里;她的言传身教,会活在子孙的实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