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明

我曾感叹，中年就像结在高高树枝上够不着的柿子，沉甸甸地成熟着，纵使枝上的叶子落完，它仍挂在空中，活成深秋最美的模样。

秋将尽，柿子红了，收获了往往同时也将失去一些美好，比如秋天。朋友邀我参加“修武县七贤镇外窑村第二届柿子文化节”，又勾起我对柿子的记忆。走，去体验一下农民丰收的喜悦和甜蜜！

天公作美，暖阳把它温暖的光洒在漫山遍野里，洒在我们的身上，抑或是在为这个丰收的“柿子节”助兴，我们的心慢慢被点燃，兴奋和期盼洋溢在大家的脸上。都是第一次参加这个鲜红的节日，难怪像一群童真的孩子。

通往山里的路比较平坦，虽然不宽，但视野很好，两边的山不高，各种树木杂陈其间，秋霜已经将黄栌的叶子上了色，虽不及青天河靳家岭那般大片，却错落有致，红色、黄色点缀在绿色之间，清新自然而不喧闹。蔚蓝的天空飘着丝丝白云，加上山里新鲜的空气，一派秋高气爽、万物皆灵的景象。

我曾在修武县工作过5年，那时云台山、青龙峡景区很火爆，但山里的村庄很萧条，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家里经济条件好的也纷纷在城里置地买房，有的山村整个村没留下几户。有人在文章中写道：“没有人的村还叫村吗？”

汽车在山间柏油公路上行驶，我知道这是山村“四好”公路，是政府为了乡村振兴统一修建的。我曾去博爱县“四好”公路月寨路采风，写过《风花雪月焦谷堆》，展现了现代山村青山绿水的新面貌，所以这似曾见过的路感觉很亲切。

沿途的村庄古朴典雅，各有特点。刚进山时的房子青砖红瓦，越往山里，房子则全是石头砌的，村口大都建有明显的形态各异的标识。不远处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头攒动，好气派。大家高兴地喊道：“到了到了，外窑村到了！”

在外窑村的广场上，舞协成员节奏明快的舞蹈，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鲜艳的服装，旋转的舞男舞女，直叫人有一同舞动的冲动，随行的女作家们赶快换上准备好的各色汉服，也融进了欢乐的海洋。我们几个男同志在旁边也是模仿着，随着音乐摆动身子。

好像我们也是演员，而不是来采风创作的。舞蹈就是这么有震撼力，它能把你融化，与这鲜红的“柿子节”匹配起来。是哪位天才的导演把舞蹈和“柿子节”看似不搭的两种事情扯到了一起，给我们这些搞文字的着实上了一课。诗人白居易有诗云：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此处，有酒更好。管不了那么多，尽情地跳吧！无酒也醉人！

载歌载舞后，大家由疯狂转入平静。开场三板斧抓住了我们的心。“来，看柿子吧！”我们到了村民的柿子摊，各种柿子琳琅满目，红的、黄的，大的、小的，硬的、软的。“随便尝。”憨厚的大娘笑着说。

“我先尝。”我按照小时候的吃法，先在柿蒂处撕开几个口子，然后嘴对着口子一下把柿皮里的全部柿肉吸进嘴里，最后柿皮全贴在脸上，揭下柿皮，大家哄然大笑。我整个脸全是红色的柿子，用纸擦了半天才把脸和手擦净。

我回味着儿时的幸福，那时妈妈还把硬柿子放在炉台的温缸里，几天后柿子就可以吃了，虽然不是软的，却甜到心窝。我和姐姐们都抢着吃，还为此经常打架。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把软柿子和在玉米面里，做成甜饼。在“柿子节”上吃柿子，却回想起妈妈的味道，说实话，我流下的热泪真的饱含了幸福和思念。

尝了柿子，女作家们就迫不及待开始采购了。而我则被另一处景色吸引住了，不只是我，摄影师们也纷纷拿起照相机，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把镜头对准一个漂亮的姑娘。对方有十七八岁，瓜子脸，脸庞白里透红，精致的脸上流露着淡淡的略带骄傲的神情，梳着两条黑亮的扎着红布条的辫子，头上裹着一条淡青色棉纱巾，上身着红色斜扣束腰短衣，下穿大红底色印有牡丹花图案的长裙，一双白色板鞋。

她坐在一块小石头板上，旁边放一个圆形大斗篮，篮里有七八个柿子，身边卧一条黑色小狗。姑娘脸朝向大家，再看她，粉目杏眼、唇红齿白、腰身婀娜，时而矜持，时而娇柔，时而含羞。面对无数镜头，她大方得体，举止自然，顾盼流连却不媚。照相机的快门声不时响起，我也赶快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

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卖柿子大娘的笑脸和那穿花衣的姑娘，那甜到心窝的柿子和景色，一直晃动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