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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18日
儿时的炊烟
本报老年记者 毋法洪
儿时的小山村里,乡亲们天天烧水煮饭、蒸馍炒菜都离不开柴火和炊烟。“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一幅炊烟袅袅、平静安详的生动画面,至今仍在我的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来。那缕缕缠绵的炊烟中,记忆最深的是我家房顶升起的那缕属于父母亲的炊烟。
母亲的炊烟里,冒出的是当年家庭生活的困苦,升起的是她终日为我们操劳的艰辛。为了饱腹,母亲常在夜间烧火煮些缸底剩的原粮,让我们充饥。开始生火时,我半跪在母亲身旁,小手摁地,小嘴儿几乎贴着灶膛里冒烟的柴火,一口一口使劲地吹。浓烟熏得我们两眼直流泪,直到浓烟中“忽”一下窜出火焰,我高兴地跳起来,母亲也露出了笑容。半个小时,待锅里煮的麦仁等食物散发出香味,母亲用勺子把它连同自己对子女的疼爱一起盛在碗里。我连忙端起它填饱肚子,才发现,满面烟火色的母亲正在炉膛里窜出的炊烟中怜惜地瞅着我。
父亲的炊烟是别样的,升起的却同样是盼着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希望。为了生计,他在柴屋里用土坯垒起一座小高炉,每天晚上带着我们烧制一些生活用品,挑到山下的小煤窑,赚点零钱贴补家用。浓烟在梁檩间缭绕、在屋里弥漫,呛得人直流眼泪。父亲别样的炊烟,让我从小学会勤奋,懂得珍惜,让我的日子有了趣味和温暖。
我在父母的炊烟里长大,在父母的炊烟里走出小山村。上世纪60年代末,当兵离家的那一天,他们一早便伴着炊烟为我做了当年最好吃的汤面条。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也纷纷给我送来熟鸡蛋等食物。大家一起来到村头,欢送我参军入伍。翻过那座山,再次回望村口时,不见了小山村和众乡亲,只有那伴我长大的缕缕炊烟在村子上空环绕。我的眼睛湿润了,泪花中,我仿佛听见母亲每天早晨炊烟升起时,站在房顶催促我们早点下地、上学的声音,依稀望见她不断往灶膛里添柴烧火、被烟火呛出泪水的眼睛,还有父亲冬夜里在牛屋拎着草篓往石槽里添草喂牛的背影。
直到今天,儿时的炊烟仍飘荡在我记忆的天空,它散发出的浓浓人情味和烟火气依旧温暖着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