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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05日
母亲的坚强
□王明琴
年届八旬的我从不喜欢过洋节,唯独在母亲节来临之际,总会念起母亲说她当年坐月子的往事。
那年春天,70多岁的爷爷无疾而终,父亲又一直工作在外,家里只剩下年迈的奶奶、怀孕待产的母亲和我们三个10岁以下的小兄妹。麦收时节,母亲眼看快临盆了,可家里没人能下地劳作,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抢收麦子。
上世纪50年代初,一切农活全凭手工操作。这收割麦子吧,好点的是两个把式合作钐麦,前边一人抡钐刀,后边一人拉网包,钐拉配合默契。这种方式收割进度快,但仅限于家里生产工具多,又有强壮劳力的农户。多数人家靠用镰刀割麦,我家就属此列。想想看,一个临产孕妇冒着炎炎烈日,俯首弯腰割麦子,是常人能干的吗?我那刚毅的母亲硬是咬牙坚持着。一连几天,母亲披星戴月,不仅割完了麦子,运到了场里,还用牛拉水车浇完了麦茬地。当天晚上,母亲分娩了。
种庄稼讲究时令,季节不等人。母亲刚生过孩子第三天——屈指算来只有一天,头天前半夜分娩,第二天一个白天,到后半夜就算到“三儿”(产后三天的俗称)了。大清早母亲起床后说是地里墒正好,一定要不失时机抓紧下种。她草草吃了几口饭,用羊肚手巾裹住头,扛上锄头,挑起半篮玉米种子,带上我哥就下地点种玉米了,家里只剩下奶奶、我和两个小弟。奶奶患有眼疾,睁不开眼,无法料理家务、照看孩子,我们姐弟仨年龄加起来不足7岁,又会干得了啥?可怜我那刚出生的小弟哭得唇干舌燥,直到精疲力尽,声断音哑。
时过中午,母亲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地赶回来,顾不上喝口水缓缓气,放下锄头就奔到床前。看到不会出声的孩子,母亲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摇摇头叹口气,无可奈何呀!母亲抱起孩子,匆忙喂过奶,又忙着去做午饭了。
麦收时节农活多,割麦、种玉米、打场,一宗接一宗,忙得人像陀螺一样打转。母亲正坐月子,却要担负起强壮男劳力的活计。想到一家老小的生活,母亲消停不下,咬咬牙、鼓鼓劲,挺直腰杆强坚持。说母亲劳作夜以继日毫不夸张,白天种地、打场——阳光炙烤下,将长长的牛缰绳缠在腰际,甩开牛鞭赶牛拉着石磙在晒干的麦秆上,由近及远一圈圈碾轧脱下麦粒;夜里还要起来几次给牲口拌草喂料,查看风势。倘若风向对头、风力适合,她就立即拿起木锨赶去扬场。家里家外,从人到畜,哪个离得了母亲照管?
母亲是我们全家赖以生存的“擎天柱”,即使在坐月子的特殊时日,依然不舍昼夜为一家人的生计忙碌着,百折不挠地谱写勤劳、贤惠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