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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10日
黄河月光
□李 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仙李白的诗句,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故乡黄河岸那轮皎洁的月亮。
故乡的月亮,一直住在我岁月的深处。那时的月亮,仿佛是一张银色的罗盘,高高地悬挂在天宫,又极像一只小小的月亮船,装载着无尽的诗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样的梦境。
“月奶奶白呱呱,爹织布娘纺花。”每当奶奶摇动纺花车,月光便会从门楣窗棂悄悄挤进来,照着奶奶手中拉动的条状棉花蕊,我们戏称“花格节”。在飞落的收放中,犹如悠扬起伏的手指在踱着优雅的舞步,“花格节”又如春蚕缓缓吐出雪白的丝线,线止末端,奶奶右手旋即高高一扬,棉线就呼噜噜盘旋在了锭子上,起起落落一个鼓腾腾的线穗,便在奶奶的故事声中孕育诞生。
坐在奶奶身旁,听她一边“嗡嗡”纺棉,一边说着“董永卖身救父、王祥卧冰求鲤、匡衡凿壁借光读书”的传说,很难想象,不识字的奶奶是如何记住这仁孝慈善的典范,又是怎样绘声绘色从她嘴里流淌出来。尽管这些都是翻来覆去的传说,但每听一遍都能触碰到内心深处凸起的一键,然后存储到记忆的故事家园。
时隔多年,在那无数次的月光下,想起这些种在心中的“月亮”,我的人生和岁月也一同被悄悄收藏。
回走故乡,幻想着月亮是否还住在那个岁月的童年,是否还是明晃晃的从前?
再次夜游黄河岸,虽然没能观赏到“黄河明亮”,却看到一帮人追逐月亮,说他们是在寻觅黄河雅石,不如说是在追逐他们各自的月亮。
“镶”在黄河石上的月亮,圆不自满,缺不自卑;有圆有缺,盈亏自然。
追月人肩头,扛着的那一方方月亮石,分明就是天上那轮明媚神秘的月亮,虽不能言,但最可人,天人合一,无声似言。
不难看出,“黄河月亮”是黄河人独特的赏月文化,那天然的石上月,是栩栩如生的山水画、唐韵宋雅的立体诗、心旷神怡的歌、陈年佳酿醉人的酒,都成了人们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一种追求。
赏月是一种情趣,赏石是一种文化。当一方月亮石搁浅在黄河岸,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假如月亮没人欣赏,它的价值最终和石头没什么两样,而当被人们读懂,不再是普通的月亮。
天无月不雅,地无月不韵。每每看到夜晚的月亮,一抬头就会想起远去的奶奶,望着天上的月亮,仿佛一伸手就可触摸到奶奶的脸庞。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月亮,永远定格在了童年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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