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详情
2022年12月16日
历险青龙峡
□郑乃谦
青龙峡风景区原名青龙洞风景区,上世纪80年代与影寺风景区一样,同属焦作市八大风景区,位于修武县西村乡境内。
提起青龙洞风景区,父亲颇有发言权。解放初期,他就在这一带以砍椽、背椽谋生,走遍了大山的每个角落。上世纪70年代初,他和社员们在这里修建青龙洞水库的渠道。长年奔波劳作,父亲对这里的山山岭岭、奇峰异石、潭瀑洞泉都十分熟悉。早年父亲的讲述就引起我的好奇,玩起相机后更令我神往。
1983年暑期,我乘坐一辆解放牌卡车到裴庄游玩。雨过天晴,沿着村西侧的山梁南行,一幅绝美的画面映入眼帘:群山起伏,青翠欲滴。一湖碧水镶嵌于山间,蜿蜒曲折,由远而近。水面两侧上方是悬崖峭壁。绝壁并非一块平面通到顶端,腰部有两处狭窄的小斜面,上面长满灌木。远远望去,斜面像两条碧绿色的腰带,又像裙子的两层褶皱,环绕着灰色的岩壁。逆光照射下,山水的层次特别清晰。这幅画面烙进我的记忆里。当时我正在练习素描,心想如果能拍成彩色照片,该多美啊!但昂贵的摄影器材谁敢问津?然而把峡谷景观搬上画面,传递至外界,成了我心中的夙愿。
1987年冬季,我终于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单反相机,其后也拍了一些青龙洞景区外围的风光,但那心仪已久的美景还在吸引着我。
1991年12月,在西村乡文化站长张瑞奎和书法爱好者张可以、王家丰帮助下,我于自己的摄影门市部尝试举办了一次个人摄影展览。展出的内容除了山里人物,还有青龙洞景区的风光。这项活动在修武山区是第一次,本乡的学校师生、机关干部和村里的群众都来看稀罕。观众纷纷留言,热情称赞,积极鼓励。乡广播站工作人员闫冬梅、侯全战、王建新除了新闻报道外,还对此进行了一个专题报道。
为了给下次个人影展积累资料,1992年深秋,我和在乡政府上班的朋友李迎奇商定到青龙洞景区探险。计划用两天时间环绕水库一周,因为那里是景区的核心地带。我为此进行了精心准备:两部机身、长短镜头、三脚架必备,吃的食物如油条、挂面、方便面及油盐酱醋,做饭用的锅碗,睡觉用的行李铺盖,开路用的镰刀、绳索、手电筒,还有香火、鞭炮、风油精和针线,另外酒精、药棉、胶布、止泻药也没忘带。真如货郎一般,所需物品一应俱全。
10月18日,是个周六,我和李迎奇由向导申雨和带领,蹬着自行车从田坪进山。行至高窑村弃车步行。为了照顾我,他俩分别扛着一个大包袱,40分钟后到达纸浆庄。沿渠道前行途中,看到好几处砸在水渠上的礌石,心中只是默默祈祷此行平安。山势愈来愈陡峭,后来变成直立的石壁;山谷愈来愈窄,到水库大坝前竟收缩至不足10米宽。那年雨水丰沛,从大坝顶端溢出的水流形成瀑布,好似一匹白练垂在山间,水珠飞溅,一道彩虹如拱桥横跨两岸。11时登上坝顶,阵风吹来,碧波荡漾,高峡平湖风光令人心旷神怡。申雨和讲的神话故事,穿插着李迎奇诙谐笑语,使我们倍觉轻松。面对自然美景,只会啊、啊地发声感叹,干着急就是吟不出像样的诗句来。我用粉笔在石壁上写了两条留言:“开发旅游资源,提高西村知名度”“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到此一游,不想云台”。
歇息后从大坝西侧陡峭的山谷攀上峭壁。峭壁上挂着一条小径,长100余米,最宽处不过1米,有时需要像壁虎似的贴着岩壁侧身前行。2时40分,到达一个小山岭。说是小山岭,其实更像鱼脊梁,长20多米,宽约3米。由此下到沟底,才知道小路被水淹没,只好折回小山岭。向里观察,上面绝壁高耸,下临百米深渊,中间夹着宽约一二十米的陡坡,我们只有尝试从此通过。陡坡上灌木丛夹杂着小树,进去后根本不见路影,偶有采药人留下的痕迹。向导在前面用镰刀开路,我俩扶着小树和灌木缓慢前进。深秋时节,翠绿的崖柏,火红的黄栌,构成色彩斑斓的油画世界,峡谷景观被我一一定格于胶片。就这样边走边拍,2个小时走过2个山谷,路程不过2公里。愈走陡坡愈窄,摸到下一个山梁边时,我们惊呆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把上下峭壁劈成一个平面,高度100余米,耸立天地间。而我们携带的绳索长度不过10多米,即使有足够绳索,谁又有胆量敢下去?此刻已是16时,幽深的峡谷西侧早已没有阳光。环顾四周,茂密的灌木林,阴森森死一般寂静;冷冰冰的绝壁,上不见顶下不见底。我们就像挂在悬崖边上一片轻飘飘的树叶,显得十分渺小,仿佛一阵轻风就会把我们吹入深渊。面色苍白,两腿发抖,恐惧感笼罩着每个人心头。向导感到十分意外,没了主意,幽默聪慧的李迎奇也没了笑语。我们竭力镇定做了一个荒唐可笑的动作:点燃香火插入石缝,轮流叩头,祈求山神保佑平安撤离。
返回纸浆庄绝不可能,一来时间紧迫,二来体力不支,理想的目的地就是坝顶,因为那里可以栖身。尽管各自清楚回到坝顶希望渺茫,我们还是相互鼓励。开始光线还亮,40分钟走完了一个山谷。到了下个山谷里,光线灰暗,找不到来时的路线,像打了败仗仓惶逃离似地,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追随,我们时而合在一起,时而散开分头寻路,那情形如同返祖变成了猿人。向导背着两条棉被在树丛中钻来钻去,显得十分笨拙,手持镰刀也顾不上修路。越走光线越暗,心里也越恐慌,因为那鬼地方连一小片能坐稳的平地都难找,此时想只要能安全返到小山岭也好。天黑后我拿着仅有的一个手电筒,在灌木丛间照射不到几米远,况且又是分头寻路。
当我确认自己第一个摸索到小山岭时,惊喜得就像发现新大陆,气喘吁吁中喜极而泣,振臂高呼:找到啦,找到啦!万岁,万岁!饥饿疲惫和紧张恐惧困扰了半天,早已筋疲力尽,我们伏在地上,骨子好像散了架,再也无力站起来。
这个小山岭,其实是伸入水库的一个小半岛,连席子大的平地也没有,只是灌木丛中有一片倾斜的空地能铺条被子。围着篝火,仰望天空,谈起历险过程,觉得太冒失了。一个跛足者,两个近视眼,结伴来挑战青龙峡。乘兴而至,败兴而归,连天上的星星都眨着眼在藐视我们。迎奇说没挂丢眼镜太幸运了,雨和讲最恐慌时真想把行李扔进深沟。回想那狼狈相,都发誓再也不来这鬼地方。咀嚼那又干又硬的方便面,实在难咽下,向导欲下沟底取水,被我劝阻,守着一座水库,却口渴难忍。一条被子铺在地面,三个人横躺着搭上另一条被子,上露脑袋下露双腿,想蜷起身子,被窝子又容不下。一夜不知醒了多少次,每次醒来就燃放三、两枚爆竹,用来驱走山林间游走的野兽。
终于熬到了天亮。休息一夜恢复了体力,不甘心失败,我们面对深山高声呐喊。回声在山谷中久久飘荡,像是在发泄心中的压抑与无奈。安全撤离至坝顶后,我在西侧石崖下用粉笔写道:“登山游玩,勿忘安全!”的字样。在坝底支锅煮面,一天之内总算喝上了一顿热汤。因为时间原因,环绕青龙洞水库探险计划告吹。
1997年秋季,气候持续干旱,青龙洞水库蓄水很少。深秋时节,我与几位同伴趁机再去探险,从当年夜宿的小山岭下到沟底,顺峡谷底部上行至黄龙洞、七大潭等景点,总算拍到了一些难得的画面。但水库东侧的风光至今未能拍到,实为遗憾。
2001年,青龙洞风景区更名为青龙峡风景区,并升格成省级风景名胜,还有了中原第一大峡谷的桂冠。八方游客纷至沓来,体验天然大氧吧的舒心;景区乡亲赚得盆满钵满,个个喜笑颜开。沉睡已久的山水,开始为一方百姓造福。
组图 青龙峡风景。
郑乃谦 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