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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14日

儿时的抓周

□樊树林

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我的抓周仪式为什么会放在上学前的那个冬天。

按说,抓周应该在孩子一周岁时举行的。但是母亲已经去世多年,无可追问了。记得我6周岁生日那天,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母亲腰里系着围裙,从灶间来到我的床前。“林儿,你今天可‘长尾巴’,先吃个鸡蛋。”母亲剥开一个鸡蛋递给我。我接过那温热的鸡蛋,一口吞下大半个。

在我们农村,孩子过生日都说是“长尾巴”,可能尾巴长,意寓命长的缘故吧。待我吃了这个鸡蛋,母亲便一边敦促我穿衣服,一边告诉我要去抓周。

抓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路上,我和母亲一前一后走着,冬日的阳光清亮亮的,但是依然寒冷。母亲要带我到她娘家的一个长辈家抓周,距离大概有5公里,当时家里连个自行车也没有,我们娘俩只能走着去。

一个多小时后,当我和母亲走进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时,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袄的花白头发的老婆婆在两个中年妇女的搀扶下从正当屋走了出来。“快,叫太婆婆和姨姨。”母亲笑着说。

屋子不大,上边用报纸和细线绳打着浮棚,显得空间更加狭促。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母亲她们几个上了里屋,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大概是准备抓周的物品吧。没多久,门帘窸窣作响,我扭过头看,太婆婆她们走了出来。一切安排妥当,仪式就开始了。

母亲和两个姨姨将一只毛笔、一个玩具狗、一个算盘、一把玩具手枪等摆在了桌子上。裹着小脚的太婆从椅子上站起来,吩咐母亲把我领到桌前。“来,看你想要什么,去拿走,只能拿一个啊……”母亲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盯着桌上的东西,真想把它们都拿走。但由于只能拿走一样,当时,我小小的脑瓜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地拿走了桌上的那支毛笔。当我把毛笔交给母亲时,母亲的脸顿时光彩了很多,高兴得合不拢嘴。太婆和两位姨姨也给母亲乐呵呵地说着什么,狭促的空间好像舒展了许多。其实,她们哪里知道,我最想要的可是那把玩具手枪呢。

当天晚上,我一觉醒来,还听见母亲和父亲在床上说着抓周的事情。在那段贫困交加的日子里,难得见他们那么高兴。

说实在的,抓周仅仅是一种仪式,寄托着老一辈人对下辈人的期望罢了。但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天数,谁也搞不清楚。反正,今生我可能真的无法摆脱与笔相伴的生活,尽管过得狼狈和清贫。母亲已经去世20多年了,但我相信在天堂里的母亲一定会带着微笑看着我写下每一段文字,也一定会为我发表的每一篇或短或长的文章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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