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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10日

碎食记

□王保利

碎食者,不完整、颗粒小、剩余的食物也。

想起这个文章标题,不纯粹在怀旧,起念于现如今人们的口味越来越刁了,竟有许多篇“野菜香”的文章在煽动味蕾,在撩拨心弦。若是在以前食不果腹的“滚荒年”,吃着难以下咽的野菜,打死你也写不出这样鲜活而丰满的文章。人的心绪见异思迁,就像这寒潮天气,说来就来,你用吃奶的劲儿挡都挡不住。

挂面头

为了写好《面条》那篇文章,我专门到一家大型超市,想了解一下挂面的情况。映入眼帘的两个货架上的挂面琳琅满目,我从上至下一排排数了数,好家伙,足有40种之多,主要有:麦芯挂面、荞麦挂面、金丝挂面、原味挂面、鸡蛋挂面、绿豆挂面等。噢,还有一个直接目标“南米北面”的挂面。当然,少不了焦作特色的山药挂面。挂面不仅品种丰富,而且越来越注重产品的品质。殊不知,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哪见过这些,我们在矿区的粮站,见到的都是笸箩里的碎挂面头。它们横七竖八、你拥我挤、你摞我压地躺在那里,等待人们去称好了掂回家。

那时,也没想过,整装的挂面弄哪儿了,粮店咋光卖挂面头?母亲将那些指头肚长的挂面头买回来,倒认为这毕竟比粗粮好,毕竟也是白面做的。不管啥时候,母亲从不怨天尤人,而是以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碎挂面头当面条下锅,无论煮还是吃效果都不好,母亲便另辟蹊径,在蒸上打起主意。她先将硬邦邦的干挂面头在水里泡上半个钟头,然后放笼屉里蒸上半个小时。在蒸的过程中,母亲又着手炒菜。那个年代,不比现在啥菜都有,肉蛋齐全。那时,萝卜白菜基本上是当家菜。白菜太水,只有萝卜配蒸过的挂面头才行,待萝卜炒得半熟时,把蒸好的挂面头铺在萝卜菜上,盖上锅盖焖一会儿。十来分钟后,母亲左右手拿筷子同时插入锅底进行抖翻,接着用铲子再搅拌均匀。有时,在出锅前,母亲会撒上些蒜苗末,滴上几滴小磨香油。

端着香喷喷的挂面头卤面,我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至今想起来,我还口舌生津呢。

闹渣

闹渣,是我们豫西北有些地方对碎粉条做成糕状食物的叫法,许多地方和超市叫焖子。我想,从字面上理解,渣,碎也;闹,闹腾也,有将渣搅和到一起的意思吧。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对食品破碎的渣渣都一扔了之。可在那生活不富裕的年代,能糊住口就不错了,逼迫人们勤俭节约,那些碎渣渣也成了宝贝。

那时的红薯粉条是稀罕物,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时间久了,袋子里就会积攒一些碎粉条头,母亲便把它们做成闹渣。记得闹渣的做法与蒸挂面头的步骤差不多,先用水泡过,淋干水分放入盆里,将擀碎的大盐、花椒面以及少许红薯粉与其调拌均匀,然后放笼屉上,摊成二指厚,再用刀稍压实后开火蒸。半个小时的光景,将明晃晃蒸熟的闹渣糕放砧板上晾着。用手按一下,软软的,弹弹的。就这一块锅盘大的闹渣,也能成为过年时的美食。

那时,由于食品不丰富,尤其是肉类欠缺,街道上哪家婚丧嫁娶,操办酒席,就会在丸子等肉类下面铺垫半碗闹渣,这就是那个年代公认的“闹渣垫底”。若在哪家吃了一碗没有闹渣垫底的饭菜,你瞧吧,街坊邻居能提上半个月。谁家没有使用闹渣,证明这家席面好,让人念念不忘。

只是我们再见到闹渣时,它以焖子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摆在超市的柜子里,方方正正,一块块真空包装着,接着,许多饭店有了炒焖子这道菜,切成薄片,配上红辣椒和肉末炒好,焦焦的,香香的,自然价格也不菲。

红薯饸饹面

一提饸饹面,你会说,那可是一道美食啊。殊不知,它与红薯联系起来,就有故事可讲了。

上世纪60年代,国家供应粮食严重不足,我们矿区粮站米面锐减不说,粗粮比例迅速增加,就连干红薯片也位列粮食的阵营中。

瞧着这些干瘪瘪、硬邦邦的红薯片,对于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它也是救命的稻草,抓一片嚼巴嚼巴就吃了。可这干吃也不是常事,于是,母亲把红薯片背到磨面房磨成了面粉。

红薯面有两种做法,一是蒸成窝窝头,二是与白面卷在一起,蒸成黑白相间的花卷馍。不论咋样,红薯做成的食物还是不好吃。人的智慧是无穷的。父亲他们在矿上找些废铁料,焊接成压饸饹面的土机器。待拳头大小的红薯窝头蒸熟后,趁热放进铁筒内压出黑瀑式的饸饹面条。紧接着,把一缕一缕的饸饹面放在高粱秆的锅盘上晾凉,以防粘连。

那个贫瘠的年代,刚出炉的炒饸饹兴盛一时。把葱姜蒜辣椒在锅里烹香,放入饸饹面翻炒,再撒上蒜苗后就出锅了,非常筋道,含着甜味,而且爽滑可口,让人大快朵颐。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时过境迁,释怀过去,置顶感恩,尽情地享受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