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乃谦

雨夜搜救

2013年初秋的一个雨夜，修武县西村乡双庙村南的大山里，人影憧憧，灯影晃动，呼叫声此起彼伏，路边还停着公安、消防部门的车辆。

夜深人静，人们在干什么，莫非在进行大搜捕？原来，一名女子采药材时迷失在大山里，消防队员、公安民警和当地村民正在联合搜救。

这天上午，天空晴朗，家住西村乡的三名妇女结伴到十几公里外的深山中采药材。15时许，乌云翻滚，山雨欲来，一名妇女电话告诉同伴自己迷失了方向，弄不清所在位置。更糟糕的是，她说自己手机的电池即将耗尽，无法再继续联系。不大一会儿，电闪雷鸣，狂风挟裹着大雨倾泻而下。伙伴走失，同伴揪心，当即冒雨在附近寻找。大雨声淹没了呼叫声，两人寻了好一阵子，也不见同伴的踪迹。她俩急忙跑到公路上拦人求助，家里人和双庙村的亲戚闻讯赶来，一直搜寻到傍晚，也没见人影，只好拨打110，请求公安和消防部门支援。

公安民警和消防队员紧急出动，与当地群众在失联地附近展开拉网式搜救，直至次日2时，仍旧没有发现该妇女的踪影。在密林中穿行，衣物早已湿透，后半夜山里凉气很大，人们冻得浑身发抖，于是只好撤离。

当日早上，这名失踪的妇女独自出现在公路上。原来，这名妇女雨天辨不清方向，摸到了深沟底部。为了躲避野兽，她爬上一棵小树。由于树太小，她两次从树上摔了下来，面颊被擦伤。天黑前，她来到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饥寒交迫中，觉得四周都是动物的眼睛，闪着幽蓝的光。这名妇女挥舞镰刀连连敲击石面，给自己壮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弄清了方向，才回到公路上。

雷雨频发的季节，这三名妇女为什么要进山呢，她们采的药材叫什么呢？

①

连翘功效

三名妇女进山采的药材，名叫连翘。

连翘俗称黄花条，是木犀科连翘属的落叶灌木，生长于山坡、山沟间，不择土壤，即使在干旱的阳坡面或者有土壤的岩缝中都能生长。连翘不光耐旱，且有着惊人的耐寒性，有极强的生命力和适应性，广泛分布于河南及周围诸省。

连翘先花后叶，早春时节，长条状的枝丫上满是金黄色的花朵，香港人称之为“一串金”。连翘生长旺盛，花期长，花量多，近闻芬芳四溢，远观片片金黄。据悉，连翘是韩国首尔的市花。

每年清明节前后，太行山南麓的连翘花竞相开放，山坡披上金黄色的外装，春风拂过，花浪翻涌，山谷里形成一条凝固的金色瀑布。见此美景，熬过寒冬的人们谁不赏心悦目？作为春天的使节，连翘花飘逸潇洒的身姿和靓丽的色彩，把早春的山野装扮得靓丽无比。

连翘浑身都是宝，叶子与花可制茶，果实属于野生植物油料，是制造绝缘漆和化妆品的上好原料，枝条可编成笆子建民房用，重量轻且防虫蛀。

连翘植株根系发达，具有良好的水土保持作用，被列为国家推荐的退耕还林树种名单。另外，连翘是北方园林绿化及观光农业的佼佼者。

除了观赏价值、工业价值和生态价值外，连翘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就是药用价值，《本经》《别录》《药性论》等多部医学古典著作对其功用均有记载。连翘作为临床应用极其广泛的清热解毒类中药材，根、茎、叶、果实均可入药，但主要药用部分是果实。

②

采摘连翘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太行山是一座中草药的宝库，其产量最大者非连翘莫属。连翘是上苍赏赐给这方百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连翘一年四季均可采收，夏末时名曰青翘，秋天完全成熟后叫老翘，冬春天有连皮。

天道酬勤。夏秋时节，一个劳力一天能采摘十几公斤连翘果实。地处深山的桃园村有名妇女，起早贪黑加上手脚麻利，一天竟能采20公斤连翘果实。6年前，每公斤连翘果实能卖到16元，这两年价格足足翻了一番，采摘连翘果实可为每个家庭增添数千元乃至上万元进项，除了家里的柴米油盐外，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医疗费都有了着落。苦涩的连翘掺拌苦涩的汗水，竟能酿出甜蜜的生活。因此，山区的乡亲们对这种灌木和其结的小果子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采摘连翘果实，可没有赏花那么轻松自在。夏秋时节采摘连翘果实非常辛苦，林木茂密，荆棘丛生，有时需要四肢并用方可前行。山高坡陡，需时刻小心，以防滑到坡下或者坠落悬崖。三伏天在山上劳作，特别消耗体力，尽管是在灌木丛的阴影下，可是山谷里闷风，衣服经常湿透。如果遇到雷雨，就更危险了。冬春季，连翘叶子落尽，视线良好，相对安全一点，但人们采连壳、捡连皮时，须忍受山中的严寒。

太行山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除了兔子、猕猴、黄羊等草食动物外，深山里还有多种野兽出没，比如狼、野猪和金钱豹，蛇与野蜂也经常见到。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人们采摘料峭果实需要时时小心、处处提防。我市林业部门在太行山里设置的自动相机，不断拍到金钱豹的身影。我的一个山区朋友采摘连翘果实时，自家的一条大狗跟随着，密林中隐藏的一只金钱豹向狗猛扑过来，狗闻声钻进主人身边的藤条里才躲过一劫。

食肉动物可怕，小小的野蜂也不敢大意。它们的巢穴悬挂在树梢，如果受到袭扰，就会群起攻之。野蜂对彩色很敏感，人们采摘连翘果实时穿的都是迷彩服或工装。20年前，一名妇女在山里采药材时被一群野蜂蜇伤，花了两万多元，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

尽管大家知道北方毒蛇很少，可人们还是谈蛇色变。雨后天晴，树梢上蛇四处可见。阴森森的山林中，如果突然踩住草丛里的蛇，采药材的人特别是女性要急忙躲开，假如是在山崖边慌不择路，后果就不堪设想。

过去，采摘连翘果实是深山里老乡们的活儿，青壮年会把村子附近的连翘枝折下，背回院子让老人、孩子慢慢采摘果实，自己则提着篮子、挎着包到远处采摘。近年来，不少山下人或骑摩托，或开三轮车、面包车进山，带上干粮钻进深沟采摘连翘果实。有些人甚至跑出省界，到山西省境内采摘。傍晚时分，商贩就在路边收购。辛劳忙碌一整天，拿到手的是现钞。据说，一个商贩曾经有过一天收购6000公斤连翘果实的纪录。由此看来，称连翘为“上苍赏赐的金子”毫不过分。

一年又一年，连翘花总是年年盛开，装扮着大自然；一茬又一茬，连翘果总是在奉献，赏赐勤奋者。

雷电风霜也罢，毒蛇猛兽也罢，都挡不住浩浩荡荡的采摘大军。为了过上宽裕的日子，他们无所畏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辛勤劳作，接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图① 清明节前后，太行山南麓的连翘花竞相开放。

图② 山民在采摘连翘果实。

（郑乃谦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