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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7月22日

母亲的菜丸子

□张 弘

母亲年过七旬,由于连续几次轻微脑出血,出行不大方便,但是身子还算硬朗。自从两年前父亲去世后,她坚持居住在乡下自己的老屋不愿离开,我则在双休日有空时开车回家看看,或是送些吃的回去,或是陪她说说话,而母亲每次在家时总是告诉我,孩子们学习紧张,要我在家照顾,不要来回跑了。

日子进入五月,天气转暖,花开正好,那天我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叫我,打开门看见母亲手里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丸子,一进门就大声说:老五啊,今天你九哥家闺女订婚,他来城里买家具,我就坐他的车来看看你。这是我刚炸的菜丸子,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我接过袋子,让她坐下休息,然后看着这些大小个头和着色深浅不一的丸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说:现在大街上摆摊炸丸子的很多,好吃还不贵,您以后不用再费气做这些东西了,再说有个闪失我可承担不起。母亲听了明显有些失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我的心里一阵发紧,没再言语,转身进厨房做饭,让两个孩子在客厅陪她说话。

吃午饭时,我特意拿了几个丸子让孩子们吃,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想起她在老家一边笨拙地烧火,一边满头大汗地制作丸子的情景,以及小时候母亲在深夜昏暗的油灯下织布纺花、在烈日炽烤的田地里拔草浇水时疲惫佝偻的身影,歉意和内疚渐渐在我心里升起,我特意多吃了几个丸子,并认真地对母亲说很好吃。下午临走时,母亲拉着我的手说,洗了蒜苗和香菜放在厨房的案板上,要是上班时间紧来不及做饭,就炖点丸子,可好吃了。

母亲走后,我随手将那包丸子放进冰箱,后来由于经常在单位就餐和应酬,加上确实感觉丸子的口感不好,没有再想起来吃。到后来,母亲的身体在经历了又一次较为严重的脑出血后,每况日下,她慢慢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再也没有给我做过任何食物,在那年冬天一个寒冷的夜晚静静地离开了人世。而我再也没有心情动那些丸子,日子长了,这些冰冻的食物,慢慢成了我心里温暖的念想,关于母亲的点滴回忆也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财富。她在时,是倚门远眺,压在心里的不舍;她走了,是风中的思念,飘飞的纸灰,饱含着爱的真谛、烟火的味道。

我想,爱一个人最朴素的表达,也许就是给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吧。若干年后我的孩子长大了,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再提起母亲这包丸子时,我的内心深处依然会生出无限柔情。我对孩子们说:人生就是这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爷爷年轻时,也是这样从母亲那里得到真正的关爱的。是的,父母对子女的爱发自肺腑,可能是一句话,也可能是一顿饭,或是不起眼的几个丸子,但正是这种一环扣一环连续的情感,构成了人世间最温情持久的爱,无限美好,遂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