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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6月16日

艰辛中年赶考路

本报老年记者 毋法洪

1975年5月,我从部队复员返乡后,被生产大队领导推荐到当地一所联办中学当民办教师。上任伊始,我满怀热情,决心在教书育人的岗位上有所作为。可当我走上讲台,面对几十双渴求知识的眼睛时,渐渐感到自身知识的匮乏。幸运的是,1977年高考制度的恢复,给我带来了继续深造的难得机遇。从此,我走上了一条长达4年之久的艰辛高考求学路。

当民办教师,生活是清贫的;对高考的渴望,让我的精神富有。然而,已而立之年、初中尚未毕业的我,想要考入大学谈何容易?对理想的执着追求,让我横下一条心,开始恶补知识。我借来高中阶段的各科教材,在紧张的教学工作之余,课文一篇一篇地啃,习题一道一道地做,知识点一个一个地理解记忆……不论严冬盛夏,我半夜即起,一直学习到天亮,然后和学生一起上早操、早自习。临睡前,我躺在床上还要把贴在墙上的各科知识点逐个过关。初次参加高考,心里没有底气,也无勇气。同事和朋友们劝道:“考学考学,只有考不上学,哪有不考上学?”在大家的鼓励下,我走进考场。成绩揭晓,榜上无名。但我没有懊悔,因为我从考试中积累了经验教训,心理素质、应试能力有了提高,考学欲望反而更加强烈。

第二年,我继续努力拼搏,复习备考又有进步。考试前一天下午,我徒步前往30多公里外的县城考点赶考。行至一条深山沟时,老天突然变脸,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我艰难前行。天黑了,我只好投宿在过路村的亲戚家中。次日2时,天仍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路上水坑处处,路面泥泞湿滑,为了准时应考,我不顾夜黑路险,约摸着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行走,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进入考场时,语文科目已开考20多分钟,气喘吁吁、心神未定的我开始埋头答卷。作文刚写完最后一个字,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来不及复查,我走出考场。那一年,我以1分之差再次落榜。

最艰辛的高考要数我的第三个高考季。那一年,心爱的二女儿在邻居家不慎摔倒磕到前额,头部神经受损,从此精神失常。之后,我带着她四处求医,不见好转,聪颖乖巧的她从此变成了精神残疾人。我的心在滴血。为了实现梦想,我忍痛边工作边为她治病边复习备考。为了凑药费,星期六下午放学,我手持镰刀,在回家沿路两旁的山坡上割荆条和麻节棍。周日晚上,父母和兄弟帮我修理扎捆。周一早晨,我用扁担挑到学校边上的供销社卖钱。高考预考前一天下午,我还在责任田里割麦子,到了傍晚,才匆匆徒步赶往县城准备次日的考试。预考顺利过关,高考仍未如愿。好心的父亲劝我放弃,说我已是一家之主,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搞副业,打粮赚钱,养家糊口。我承诺,再给我最后一年时间。

第四次高考,是我省高等院校面向民办教师招生的最后一次考试。好在我搭上了最后一班车,榜上有名时,我感慨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辛勤耕耘,不一定会成功,但总会有收获;收获积累多了,梦想终究会变为现实。金秋九月,豆谷飘香。我怀揣那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带着几分激动与兴奋,乘火车赶往某师范高校。在我跨进列车车门的那一刻,列车开动了。那一年,我3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