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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20日

走进老洼

□辛捍东

老家村北有一大片洼地,村里人都叫老洼。老洼很老,老到村里没人能说出它形成的时日;老洼很大,大到搭连着周围四五个村庄。

老洼覆压着村里祖祖辈辈人诸多的困惑、无奈和梦想。

祖父告诉我,那时候的老洼,秋天一汪水,冬天一片冰,狐狼出没,荆棘丛生。祖父还说,村里人勤劳、惜地,常有力所能及者在洼里开荒种地,不多的收成,是跳在水里推着大盆运出来的。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组织治理老洼,父亲一辈人是主力军,他们靠着集体的力量,在洼地里挖出一条条道沟,修成一块块田埂,试图在田埂上种庄稼。然而,盐碱肆虐,野草嗜咬,年年有种无收。

儿时的我只是和小伙伴在田埂上游戏,在道沟里逮鱼,全然不知那一条条田埂意味着什么。后来,我上了社办高中,老洼的一部分是校办农场,师生在这里吆喝着牛马犁地、背着绳子拉耧。那一年,收成不多的小麦拉进校门时,呈现在师生脸上的是颇多无奈和沮丧。那时候,同学们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老洼能造福人民,该是多好的事啊!

高中毕业,我有了工作,埋头工作,再也没有走进老洼半步。时隔40年,前些时回老家,我专程去了一趟老洼。

站在儿时常在这里玩水的利仁河桥头,北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高压线铁塔,像壮汉握着一条条电缆一贯东西;铁塔下,一排整齐划一的机井房,锁着一股股清泉,俨然守城的哨兵。远方,绿色、黄色、白色、粉色,交织着,把偌大的老洼装点得“湖上春来如画图”的美丽。

脚下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荡漾着直至风的尽头。小麦正在孕穗,有的已敞了胸怀,裸出新的生命的笑脸。我边走边欣赏着小麦的长势,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头顶掠过,似堕非堕令我怵然。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在专注地摆弄着什么,将那东西稳稳地落在一块空地上。我径直走近年轻人问:“这就是喷药的小飞机吧?”以前我只是听说,未见其实。

“是的,这玩意儿好使!”年轻人说着露出一脸笑容,“以前几个人两三天干不完的活,现在两三个小时就完成了,效果非常好!”

还有让年轻人更感激的是党的土地流转政策。以前种地一家一户,零零散散不好管理。土地流转,他大面积承包了洼里的土地,用上了大型拖拉机、播种机、喷灌机、收割机,科学管理,成本低,产量高。他说着拨拉了一下眼前的小麦说:“像今年这长势,一定是个好收成!”

前方是一方方菜花的金黄,像一张张巨大的地毯,几乎把半个老洼铺个严实,可谓“寺门尚远花光来,漫天锦绣连云开”。我走进一方黄花地,微微花香,直渗心肺。一群群蜜蜂不屑我的到来,我行我素地出没在花丛里,几位正在给黄花插竹杆作支撑的少妇倒对我这不速之客有些许关注,问我来此干啥,我说是来观赏油菜花的。少妇们笑了,说:“这可不是油菜花,是俺们老板繁育的白菜种子。”

在老洼的最北端,你会看到一条路一条河,路接紫黄路向东,河是很早以前修竣的伏背涝河,带着积水逶迤东去,救庄田于淹浸之中。路河之间是一片异样的白色,几十个塑料大棚,鳞次栉比,蔚为壮观。大棚里一架架豆角,一行行黄瓜,一垄垄西蓝花……茂密葱茏,生机盎然,干活的人出出进进,好不热闹。

老洼变了,变新了,变美了,变得丰沃了,早年的记忆荡然无存。我随手打开手机相机,对着远方按下了快门。这是一张改革开放、扶贫攻坚洗礼后的壮丽画卷,是一个多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