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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赵改玲

本报通讯员 王珍珍

古道上，传来马蹄“嗒嗒”的响声。喧闹的街市，熙攘的人群，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歇脚的商人酒足饭饱，驮着茶叶的马儿，沿关爷坡古坂道、关爷庙一路北上，目标在万里之外的俄国……

站在沁阳市常平乡窑头村，记者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数百年前的场景。

看似平常的古道，却收藏着历史的密码：当年串起中国、俄国的万里茶道，就从这里经过，源源不断地将茶叶运往遥远的北方，成为一条繁忙的商贸要道，也成为一条中西文化交流的纽带。

日前，在沁阳市文保中心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记者踏访位于万里茶道上的太行陉，寻找中俄贸易纽带上的怀川印记。

太行陉

万里茶道陆路河南段的终点

农历三月之末，太行山上已然满眼青绿，生机盎然。

走进常平乡常平村，踏上蜿蜒的太行陉，沿着古人的足迹前行，仿佛有一种隔空相望却又近在咫尺的穿越感。

太行陉，万里茶道陆路河南段的终点。就是这条太行古道，不知有多少代人踏过，尖锐的石块不知磨破了多少双鞋，如今却变得光滑甚至凹陷。历史沉浮，时光交替，古道依然在这里，仿佛在向人诉说着曾经的历史……

时光虽逝，但无法磨灭怀川大地上有关中俄茶叶贸易的传奇故事。

太行陉，自古以来是豫晋茶货贸易的重要通道。通过太行陉，可以进入山西的泽州、潞州，即古上党地区。

清乾隆五十四年《怀庆府志·舆地》记载：“太行陉，在府城西北三十里，一名丹陉（连山中断曰陉）。太行首始河内，北至幽州，中有八陉，此其一也。”

当年，怀商、晋商由水路转陆路，北上太行山。那些载满茶货的马车、成群结队的商旅，或走常平村一线，或走窑头村一线，或走丹河一线。太行陉的两条官道，与丹道至山西省星轺驿（今山西省泽州县拦车村一带）交会，成为漫长万里茶道的一段要道。

承载了厚重历史的太行陉，文化积淀同样深厚。巍巍太行山中，多横谷（陉）。史书记载，太行有八陉，由南至北分别为：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蒲阴陉、军都陉，是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陉口一般设有关隘，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太行陉为太行八陉第二陉，又名太行坂道，创于隋代，全长100余公里，海拔在1500米至2000米之间，呈东北、西南走向。

万里茶道是古代绵延于中国、俄国之间，以茶叶为大宗商品的长距离贸易线路，是丝绸之路衰落之后欧亚大陆兴起的又一条重要国际商道。

万里茶道从福建崇安（现武夷山市）起，途经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山西、河北、内蒙古，经库伦（现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到达中俄边境的通商口岸恰克图。茶道在俄国境内继续延伸，经伊尔库茨克、新西伯利亚、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十几个城市，总长1.3万余公里，沟通了亚洲大陆南北方向农耕文明与草原游牧文明的核心区域，并延伸至中亚和东欧等地区。

2019年3月22日，国家文物局发函，正式同意将万里茶道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古羊肠坂

南通伊洛，北达京师

羊肠坂道地理位置险要，留下了众多的寨堡、关卡等遗址遗迹，见证过不少重要的历史时刻。

常平村地处太行陉中部，山势连绵平缓，较之窑头村的坂道，行走较为容易。走盆窑村、张老湾村歇脚补给，入常平村，沿蜿蜒狭窄的古羊肠坂道，过碗子城，此处最为险要。

魏武帝曹操北征高干，在此写下了著名军旅诗篇《苦寒行》，开篇即是：“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

在如此险要的古道上，运茶者或挑担或赶马负茶，艰辛程度可以想见。经过崎岖坂路，可达山西省横望隘（今山西省泽州县大口村）。

羊肠坂道在周代已有，为古官道，春秋时为赵国南下中原的重要通道，孔子北上赵国进行游说时曾过此地。战国时，秦将白起率军克羊肠坂攻赵，取得了长平之战的胜利。

顺着羊肠坂道前行，一些青石早已支离破碎，或被杂草淹没。但是，坂道一侧青石上刻着的“古羊肠坂”四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继续前行，就到了碗子城。用石头堆砌的碗子城面积不算大，却雄踞山顶，气势不凡。站在碗子城上，远瞰沁阳，羊肠坂道、山间公路、古朴村落尽收眼底。

清道光五年《河内县志》记载：“碗子城山，旧志云，在城北五十里，山势险峻，其路羊肠百折，中有平地……”

碗子城，形似碗口，南临悬崖，北靠崇山，北门上额书“南通伊洛”，南门上额书“北达京师”。虽然城堡不大，但是官府向南来北往的商人征收银税的省界关隘。

2000多年来，人们都将此地作为重要的军事关口和要塞，曾经在此展开过激烈的争夺战。

这一带，曾是抗日战争中常平阻击战的重要战场。

1939年6月至7月，侵华日军集结于豫西北一带，沿太行山古羊肠坂摆开10多公里长的战线，企图打开太行山南侧的豫晋通道，实现与侵晋日军的会合。

窑头古坂道

探寻商旅遗迹，触摸千年记忆

窑头古坂道南起沁阳北部太行山口，北接山西省长治市（古称上党），是经贸、文化往来的重要通道。窑头村一线位于太行陉西侧，距离山西省的天井关最近。这条道路，南至邘国故城（今沁阳市西万镇邘邰村），经龙门石河、校尉营、风门口，沿窑头古道、关爷坡坂道向西北，可达山西省。

清朝范照藜的《勾漏山房诗》记载：“按旧志，小口为隋炀帝所开，乃自山西泽州，赴吾郡之捷径也。”

穿过窑头村口的寨门，走在青石铺砌的窑头古坂道上，马蹄、车辙印痕比比皆是，清晰可见。当年，坂道两侧店铺林立，车马店众多。如今，不少墙壁上仍保留着完好的拴马石，客商在此歇脚时可栓系骡马。旧时设卡征税的厘金所今日已破败沧桑，当年不知有多少商人在此排队交税，谈笑风生。奎星楼紧邻着关帝庙，一旁的戏楼上，仿佛仍在咿呀唱着高亢的怀梆，也许那时人声鼎沸，响彻山谷。

古老的太行坂道早已成为历史里的辉煌，无论是晋豫交界的古羊肠坂、碗子城，还是山势陡峭险峻的窑头古坂道，那一方方石块铺就的商旅古道，勾勒出了太行陉的文化脉络，见证了千百年来战争史实、名人古迹、诗词歌赋和商旅传奇。

承载千年记忆的太行陉，请续写好你的精彩故事，多少人盼望着你的重生……

图① 窑头村关帝庙、关爷坡古坂道。

图② 古羊肠坂道一侧青石上的四个大字。

（照片由沁阳市文保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