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艳利

记忆中的过年，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是熊熊燃烧的火红劈柴，是满筐散发的甜甜馍香，是老家大房子上的红红对联，是烟火虽尽却经久不散的家乡气息。

农历腊月二十三祭灶之后，母亲就忙碌起来了。犄角旮旯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院子中间的小花池也重新用石头整整齐齐地砌好。接下来几天，母亲开始清洗床单、被罩、枕罩、袖套，母亲还指挥着我们清洗大锅、箅子和大小不一的盆盆罐罐，就连平时不用的一些碗筷和盘子也一并洗干净，为过年作准备。

蒸馍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母亲的手巧，蒸的馒头花样繁多：圆馍量最大，其次是枣花馍和豆包，还要蒸一些有吉祥寓意的新奇花样，如猪头、刺猬、全鱼、布袋、麦秸垛等，孩子们喜欢吃的是豆包和枣花馍。猪头是用来上供的，全鱼要放进米罐面缸里，布袋馍是家里的壮劳力吃了好有力气干活，枣花馍是祭祀用的。母亲的手巧，蒸出来的小动物惟妙惟肖，我们都舍不得吃，往往放很长时间，以致吃的时候馍都干透了。

大年初一早上五更时分，母亲则把我们姐妹几个挨个儿唤醒。揉揉惺忪的睡眼，拿出压在枕头下过年才有的红条绒新衣服，小心地穿上，跟着姐姐们去门口抱椿树，还要念叨着：“椿树椿树你为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来做材料，我长长来穿衣裳。”这代表着老一代朴素的愿望：希望儿女们茁壮成长！然后跟着父亲在祖宗牌位前虔诚地跪拜，这时，母亲精心做好的凉粉汤也差不多做好了，独特的香味诱惑着我们的味蕾。但我们要先给邻里长辈端送，然后揣上邻里长辈给的糖果或者压岁钱，怀着惊喜的心情，小跑着回家喝母亲做的那碗凉粉汤，还有父亲用柏枝余火烤得焦黄的柏枝馍。简简单单的几样素菜，母亲也会做出不一样的感受，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日子虽苦尤甜。口中美味菜肴，耳边鞭炮齐鸣，期待中的新年开始了。